眾人議論紛紛,同意的倒是佔了八成。
劉辨機等不到孫天羽的消息,心裡發急,思量著真要不行,也只好如此了。
陳泰貼在鮑橫的耳邊說了半天,然後道:「我倒有個主意,白雪蓮不是不招嗎?咱們乾脆把她娘、妹子都弄到獄里來,在她們身上用刑,看她招是不招!」 卓天雄冷冷道:「別忘了白英蓮就在獄里,你看她有沒有吃軟。
」 「那是沒有動刑!就算白英蓮不行,丹娘是她親娘,咱們把她弄過來,當著白雪蓮的面前使出手段弄上一遭,我就不信她還能挺住。
」 劉辨機抽著水煙想了半晌,「聽說鮑大人屋裡的是白雪蓮的嫡親娘姨,不如拿她試試。
」 鮑橫玩得正在興頭上,聞言頓時老大的不情願,梗著脖子道:「不只是這屋裡有人吧?劉夫子屋裡那小兔崽子,是不是不捨得?」 這話一出,眾人又吵嚷起來,正鬧得不可開交,有人說道:「都在這兒呢,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堂中倒有一多半的人喜形於色,「天羽?這幾天跑哪兒去了?」 孫天羽臉色如常,淡淡道:「出門逛了逛。
劉夫子呢?」 鮑橫心胸狹窄,見著眾人紛紛起身去迎孫天羽,不由泛了醋味,再見到孫天羽也不來拜見他這「主官」,心裡更不樂意。
他本來腦子就缺根弦,這會兒酸火上來,一拍桌子,喝道:「孫天羽!你擅離職守,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孫天羽情緒本來就欠佳,這會兒窩著心事,也不耐煩裝腔作勢,見他上來就挑刺,當下橫眉道:「閉嘴!哪兒有你這草包說話的份兒!」 鮑橫不知進退慣了,一向把孫天羽當了軟柿子,被他喝了一聲,頓時紫漲了麵皮,抄起茶盞就朝他扔來。
卓天雄一掌拍掉茶杯,順手給了鮑橫一個耳光,罵道:「廢什麼話呢?」 鮑橫劈面挨了一掌,頓時暈了過去,旁邊跟他交好的幾個都噤了口,不敢作聲。
孫天羽徐徐道:「劉夫子,卓二哥,我們出來說話。
」 ************ 孫天羽一身的風塵僕僕,臉色陰沉。
劉辨機呼嚕呼嚕吸著水煙袋,渾沒注意煙已經熄了。
卓天雄抱著肩膀,目光閃閃地看著孫天羽,也不作聲。
劉辨機咳嗽一聲,「孫兄,可是事體不協?」 孫天羽苦笑一聲,說道:「我在龍源呆了六天,那點兒財物抖落了個乾淨,連人都沒見到。
」 劉卓二人雖然早知如此,還是存著一絲僥倖,問道:「閻大人不是與他曾有故交,那摺扇……」 「什麼故交,我們都上了閻羅望的當了,我去門下一問,人家連聽都沒聽說過,那摺扇更是狗屁不值,也不知他是哪兒尋來的,遞進去隨手都扔了出來。
」 兩人啞口無言。
良久,劉辨機嘆道:「寒家數代都是師爺,往來衙門,家父私下說過,謀逆案不能吃黑,因其善後不易,萬一敗露就難以收場。
白孝儒這案子我當初也勸過閻大人,但想著白家獨居山中,又有書信證物,白孝儒一死,剩下幾個婦人孺子,不會釀成大患。
誰知……」 卓天雄道:「現在也未必就是絕路。
」 孫天羽揉了揉臉,他趕了一日一夜的路,路過杏花村也未停留,直接趕回獄中,找兩人商量,此刻已經困得緊了。
他打點精神道:「我這次去龍源,正趕上軍前捷報,白蓮教逆匪已被討平,生擒逆匪千餘。
看來這案子已經拖不下去,就要結案了。
」 劉辨機道:「這麼說來,封公公也要回京師了?」 當初三人反覆商議,白雪蓮死不招供,這案子想瞞過何清河千難萬難。
既然瞞天過海不成,孫天羽另闢歧徑,想出一招借刀殺人。
如今兩廣最有權勢的不是布政使按察使,而是坐鎮龍源的東廠二品副都太監封公公。
閻羅望吹噓說與封公公是故交,他去龍源登門拜訪,封公公贈金送扇,著實看得起他。
誰知都是虛言。
此刻想想,若閻羅望真與封公公故交,還用得著為這案子絞盡腦汁?有這位副都太監出面,什麼波天大案也都按下了。
三人哪知道這是閻羅望吹牛,設計把閻羅望遺留的財物都竊了來,由孫天羽拿了,去龍源走封公公的門路。
沒想到連人影都沒見著。
孫天羽說道:「我把財物都拿了出來,才見著封公公身邊一個小太監,請他出來吃了頓酒席。
那小太監說,封公公排場極大,這次又握著兵權,平定白蓮教案,等閑知府也難見他一面。
就是見到了,也未必會這等小事出頭。
」 這一下門路斷了乾乾淨淨,三人都是黔驢技窮,再想不出主意。
孫天羽奔忙十餘日,自去歇息。
劉辨機與卓天雄也無心說話,各自回房。
天色將晚,孫天羽來到獄中。
眾人從牢里拉了個囚犯,教他說了幾句,弄了身衣冠穿戴上,充作京師來的大官。
然後將白雪蓮提到公堂——這些天來眾人也知道瞞不住白雪蓮,不過是略盡人事罷了。
白雪蓮仍帶著鐵枷足鐐,那日被獄卒們重創了後庭,原本極險,略有污物沾染就成了肛瘺,終身難愈。
幸而白雪蓮正值辟穀,平日只用一些清水,腸道內乾淨如新,才將養得痊癒。
堂上審訊幾句,白雪蓮已經看出上面坐的是假貨,便閉了口一言不發。
她怕中了獄卒們的圈套,縱然明知是假,也不敢曲意認罪。
審訊次數越多,她越是小心,萬一說錯一句,或是有人在堂后旁聽,那毀的就是她們一家人。
孫天羽踱過來道:「白雪蓮,你還是不招嗎?」 白雪蓮閉眼不語。
「把新來的人犯帶上來。
」 一陣鐵鏈聲從堂后響起,在白雪蓮身前不遠停了下來。
「給我打!」 皮鞭「啪」的一聲落下,接著響起一聲女子的尖叫。
白雪蓮心頭劇震,霍然睜開眼睛,失聲叫道:「娘姨!」 那聲音雖然痛得變了腔調,但她本能地聽出那是娘姨的聲音。
自從十二歲到羅霄山學藝,她就一直跟著娘姨,娘姨性子雖然柔弱,但待她猶如親生女兒,較之娘親也差不了半分。
面前是一具白色的肉體,纖腰圓臀,曲線柔潤動人,猶如水中玉璧。
在她光潔的玉背上,一條鮮紅的鞭痕從肩頭斜劃到腰側,彷佛一條火蛇在雪膚上跳動。
「裴青玉!白孝儒勾結逆匪一案是否屬實,你可招供?」 玉娘趴在地上,泣聲道:「奴家都招了的,求你們別再打了。
」 鮑橫被卓天雄摑了一掌,就跟紙紮的似的塌了架子,至今還未醒。
那班獄卒久已惱他,也不客氣,拽了玉娘出來恣意渲淫。
她被眾人輪姦了半日,又怕又痛,還未上堂身子就已經酥了。
此時已是夜半,這公堂本是廟宇改成,兩邊點了燈火,更顯得陰森可怖,猶如閻羅殿。
看到堂上陳列的刑具,玉娘更是駭得面無人色,險些暈了過去。
孫天羽道:「白雪蓮,裴犯已經招認,爾父白孝儒與白蓮教逆匪勾結,你還有何話說。
」 白雪蓮怒道:「放開她!有什麼事就朝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