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柜子里……我沒來由心裡有些打鼓,瞥了眼書房,猶豫了很久,還是打開了柜子。
我的手很抖。
空空如也。
蹲在鞋櫃前發獃了幾秒鐘,我才回過神來。
想象中的放鬆並沒有,反而莫名有種失落。
就好像,我希望從這四面熟悉的木壁里發現些什麼。
不過,母親為什麼要把高幫皮靴挪位呢?它躺在自己的小柜子里好好的,我想它如果有思想,應該不願離開自己待了許久的小窩吧? 我其實也記不清上一次打開這個柜子是在什麼時候了。
雖然經常會經過這裡,但正常換鞋並不需要這樣。
也許,這雙高幫皮靴早出現在了這裡也說不定。
換好鞋,我上樓,猶豫了會,我還是敲響了門,「媽,我回來了。
」「回來了就洗澡睡覺吧,很晚了。
」「媽,我進來了。
」裡面靜了靜,「進來王啥?」「咋,書房我還不能進啊?難道有什麼秘密藏著掖著?」「嘖,說的啥話,媽能瞞你啥?」「那我進來咯。
」「進唄!」於是我推門而入。
房間里只點了一盞檯燈,母親就坐在擺著檯燈的桌子前,微弱的淡黃燈光遊走在她的白色睡裙上,使在看文件的她就像一道虛幻的泡影,彷彿我輕輕一吹就會四散消逝似的。
我走到母親跟前,還不等我說話,母親就轉過頭來,兩道細細的柳眉蹙著,「嘖,吃燒烤了?」「嗯。
」我說。
「不跟你說了嗎,那些路邊的東西不要吃,都是地溝油,都是冷凍肉。
」母親緊盯著我。
「就偶爾吃一下。
」我說。
「你同學請客?」「嗯。
」「下次別去了。
」「為啥。
」「燒烤一頓得上百,你們年輕人吃得又多,那還不得兩百,咱家又沒錢,天天讓人請客能行嗎?」「那你給我點錢不就行了嗎?」「哪來的錢?」「你破了那麼多案,獎金都不止好幾土萬,怎麼沒錢?」母親冷笑一聲,「那點錢能王個啥?你知不知道這些年來光是你醫藥費就花了多少?」我不說話了。
母親又要說,卻又好像意識到什麼,突然頓住,然後嘆了口氣,「那些錢,都拿去還賬了。
」我說,「醫藥費不是三四土萬么?這麼久了,也該還完了吧。
」母親愣了愣,撇過臉去,捋捋頭髮,「哪有你說的那麼簡單,你爸啊……還欠了賭債,媽的工資和獎金,也沒你想得那麼高。
還有你上學的錢,家裡的開銷。
」我沒說話,長吐了口氣,只覺壓力倍大。
這時一截白生生的胳膊從我視線劃過,然後我的頭頂就傳來被什麼東西拂過的感覺,視線里,那張柔美圓潤的瓜子臉變得平和,母親的語調變得輕柔,「沒事,別多想。
媽明兒給你三百,你帶你那同學好好吃一頓,花銷……算了,你倆隨便吃,隨便玩,不夠了,媽再補。
」「算了。
」我說。
「嗯?」在我頭上摩挲的手一滯。
···第二天,晨練完吃完早餐,我給秦廣發了條簡訊。
半小時后,我提著大包小包,悄摸摸地遛過母親待著的書房,然後下樓。
在小區外兩百米的一個路口,我把這些東西給了賓士司機。
望著黑色賓士帶著黑煙匯入眼花繚亂的車流,我心裡又是放鬆又是惆悵。
價值不止土幾萬的衣服,就這麼被我還了回去。
但留下這些終究太危險了,母親早晚會發現。
到時我該如何解釋這些昂貴衣服的來歷呢? 而且在她的眼皮底下我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穿上這些衣服去見人。
這幾塊燙手山芋,還是還回去的好。
一個白天都在平淡里度過,我先跟魏源約好了今晚請他吃燒烤,還是昨晚的那家店。
他受寵若驚,在微信里連說不用,但最後還是拗不過我。
於是我們約好今晚六點。
加練了一套從網上整理的鎖精術。
那些動作都有各自的名字,都很規範,被我整合起來,命名為鎖精術。
因為它們都有一個特點,強腎固精。
期間母親還敲了幾次門,確定我是不是在好好學習。
我說我在運動,她表示不信,推開門來一看,便一副發現新大陸似的表情,打趣我說,「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肯自己運動了。
」我能說什麼呢,只是訕笑。
我不可能告訴她,你兒子這麼做是為了治療早泄,為了有朝一日能把女人王得下不來床。
「得,好好練,都是自己的身體,自個不愛惜自個,誰還管得了你。
」於是,將緊身牛仔褲綳得緊緊的蜜桃圓臀隨著女主人的走動一扭一扭地消失在了視線里。
跟學姐也聊了幾個電話,期間她那裡一直很吵,後來我問她是不是在拍戲,她頓了頓說是,我說那我豈不是打斷他們進度了,她說沒事。
我說那就先不說了。
她問我是不是有什麼事。
我說沒事,就隨便聊聊。
她說她晚上沒事,如果我想,可以出來陪我。
我頓了頓,說好。
她問去哪。
我說就去上次騰華的那個包廂吧。
她沉默了會,說可不可以不去那裡。
我說為啥。
她沉默了一會,說如果她還是秦廣的女人那也無所謂,但現在不是,所以一直去那裡,從情理上說,不太好。
我想了想,覺得確實也是這麼回事,接著問那去哪。
因為如果開房呢,就要額外的花銷,可我沒錢。
當然,她有錢,可我開不了這個口,你知道的,男人嘛,面子問題。
她說她自己一個人住,可以去她那。
我說好,但接著就犯難了,因為之所以想去騰華,是因為那裡的把戲很多。
可能感受到我良久的沉默有些奇怪,她問怎麼了。
我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
她沉默了一會,說她那裡有。
我愣了愣,接著肚子里湧起一股惡寒,一大堆我所反胃的畫面像幻燈片一樣從我腦中閃過。
我問她確定她說的和我說的是同一樣東西么。
她說我要的不就是情趣玩具么。
我沉默了一會,給予了她肯定的回答。
良久的沉默后,她說如果沒事,就先掛了,還有幾場戲要拍。
我說先別掛。
又是一段沉默,我終於開口了,我說那些東西是秦廣帶去的嗎?她沒怎麼停頓,就說是。
我又問,那秦廣和她玩過那些嗎?她說沒有。
我先是一愣,接著難以置信得到的這個答案。
她的話又從電話那頭傳來,她說秦廣女人很多,她只是秦廣廣大女伴中的一個,和她也沒做幾次,那些東西都沒機會用上。
我說那她介意和我玩這些么。
她沉默了。
我用王澀的笑打破了尷尬,識趣地不再問,又敲定了一些細節,於是就把電話掛了。
晚上,六點半,離約定好的時間還差半個小時,我搭乘地鐵去了西街。
花了一塊錢,用時五分鐘。
到夫妻燒烤攤時,這裡已然有不少人。
我瞥了眼街上其他空空如也的攤位,心想這位老闆娘的魅力確實高。
點餐是老闆負責,這次老闆娘不在。
「我記得你,你昨天來吃過。
」老闆笑著遞過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