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武尊微微一怔,忽的駕著那銀輪衝天而起,呼道:“有理!有理!咱們這便去會會濱海的宗士!” 三宗士對視一眼,齊齊微笑,隨即追在他身後騰空而去,目標便是矗立在遠方的北固關樓…… 執武尊的銀輪飛速極快,不消片刻便已到了關隘上方,此時關上的軍士早已發覺異常,紛紛朝著上空射出箭矢,卻如同撓癢一般,未到他的身前,便被其周身繚繞的青焰焚為灰燼。
執武尊也不欲傷人,徑直低頭觀望片刻,便將注意力放在關口那座鐵閘之上,按理來說,宗門中人並不能直接干涉戰局,但他此時心癢難耐之極,忍不住便捏著手印,搖動起身子來,背後青焰不住閃騰,頃刻間,凝結成十餘道青色巨矛。
大喝聲中,巨矛如雷霆一般疾射而出,帶著風雷之聲,射向鐵閘,若是被其擊中,不出意料,這北固關的大門登時要化為烏有,再也無法阻擋楚軍的鐵蹄…… 便在此時,只見波紋閃動,那巨矛的前進方向上,忽的現出一個儒衫的年輕男子,雙袖齊齊揮動,帶起一片轟鳴,氣浪滾滾之中,巨矛登時化為烏有。
執武尊低頭望去,不覺吃了一驚,怒道:“豈有此理!又是你小子作怪!” 石不語剛以遁千里瞬移而來,又使了妖華息爆,未免有些岔氣,當下嘻嘻笑道:“執武先生,你一來便插手世俗戰事,卻有些壞了規矩吧!” 執武尊被他說得面上一紅,目光旋即落在自己的斷臂上,登時遷怒於他,左手虛握,手中已結成一把大斧,喝道:“小子,今日便來報這斷臂之仇!” 說罷,他也不管對方應答,大斧橫揮,青焰登時噴薄而出。
石不語身後卻正是那鐵閘,不敢退避,急忙噴出妖丹,喝聲“盾”那妖丹登時化為數丈方圓的銀色大盾,將青焰盡數擋在外面,卻是半點傷害也未留下。
執武尊吃了一驚,倒是忘記了繼續進攻,愕然道:“小子,你這是什麼手段?” 石不語淡淡一笑,喝聲“扇”輕輕搖曳著妖丹所化的羽扇,笑道:“你問我,我卻問誰去?” 事實上,這妖丹的變化之術,自那日偶然施展之後,他也曾在病榻上花了些工夫去研究,卻始終不知其中原因。
直到近日遇到南蘭,才得知紫玉貂本就有一保命妙法,能在危機時利用妖丹幻化來逃脫。
想必他這變化之術,便是繼承了南蘭的這種天賦技能…… 不過,雖說來源於南蘭的技能,但石不語的這種手段,卻又與之有很大的區別。
南蘭的妖丹幻化術,只能變化固定的幾種,也只是幻影,沒有實際的效果;但石不語的妖丹變化之術,雖說也有些限制——例如不能變化活物、體形不能過大等等——卻幾乎隨同主人心意,變化無窮。
並且,他所變化出來的東西,往往還具備了實際效果——弓能傷人、衣能穿著、扇能揚風,用漪靈的話來說,逝哥哥今後出門,什麼都不用帶,只要帶上錢和妖丹便可以了…… 此外,最難得的一點是,石不語所變化出來的這些物事,都往往帶有妖寵的特徵,並不是尋常的凡品。
以他方才變化出的那一盾一扇來看,那面盾牌上,附著一層悠白獨有的銀甲,所以能夠抵擋青焰的攻擊;那副羽扇上,帶著蘭蓉的青藤清香,使人一嗅之下,神情氣爽、頭腦清明……若非如此,當日他射向逆者的那一箭,又豈能穿胸而過? 只是,妙歸妙,石不語歡喜之餘,卻始終想不通,為什麼自己的妖丹幻化術,會如此與眾不同,思索多日,他也只能暫時將之歸結到“奪丹法”與那團星力的莫名作用上,不過,既然沒有壞處,也就沒必要去追究了。
實際上,自從修行“奪丹法”以來,他身上這種亂七八糟的狀況,卻是多了去了。
別的不說,只問上一句“閣下究竟是人是妖”便足以令其愕然無語,陷入沉思之中了。
或許正因如此,理不清剪還亂的男子,乾脆便撒手不管,任其自由發展,倒要看看在,最後能搞出什麼結果來…… 然而,他是樂天無謂了,那邊的執武尊卻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好奇之下,倒把大仇也給忘了,忍不住便想湊上前來摸摸那羽扇。
便在此時,那自在生、游雲客、天羅先生三人都已趕至,見得執武尊一副痴痴模樣,不由得大為愕然,急忙上前將他裹住。
游雲客與執武尊關係最好,見狀急忙問道:“老執,你還好么?” 執武尊怔了半晌,方才木然搖頭道:“沒事……只是,那小子的手段,真是……奇怪!真是奇怪!” 游雲客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微微一怔,卻見那自在生已失聲道:“石不語宗友,原來你是濱海的人?” 石不語聞言也是驚訝,心道:“怎麼,游雲客、執武尊還未告訴過自在生?” 他卻不知,這些器宗中人乃是被楊廣分別徵召的,新近才湊到一塊,很多信息都還未彼此交流過。
游雲客不喜言談,執武尊每每談起石不語來總以“小子”相稱,因此自在生雖知濱海有位狡猾的宗門中人,卻不知那便是石不語…… 草原卷 第249章 遊說與反遊說 對陣雙方彼此對視,愕然半晌,終是自在生當先反應過來,向著石不語拱手道:“宗友,難道說,貴宗已與濱海結盟了不成?” 石不語一怔,點頭道:“不錯,這早已是許久之前的事了!” 自在生聞言,不由得心頭一沉,執武尊三人雖不了解內情,他卻是知曉御獸宗的實力,當下勉強笑道:“那倒要恭喜貴宗了,對了,令師可在左近?” 石不語是何等玲瓏剔透的人物,聽他如此發問,哪裡還會不明白,揚扇笑道:“自在先生,何必試探呢?我在這,我師尊自然在這……” 話音未落,便聽得關樓上一聲輕嘯,諸女已紛紛趕至,更有莫鍾翁、虎面、長塵子等人簇擁在旁,一時之間,雙方情勢登時逆轉。
游雲客等四人見狀,雖有不忿,但也知曉今日絕無機會,彼此對視一眼,起了撤退的心思。
自在生失望之餘,卻仍不甘心,勉強抖擻精神,向著石不語道:“如今楚軍壓境,雷霆之怒下,濱海有如怒海孤舟,必難保全。
宗友,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御獸宗若要復興,倒不如與我等同歸楚廷,輔佐陛下,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這番文縐縐的話,等於是委婉的誘降了。
自在生一口氣說完,自己也覺得很是滿意,卻見那對面的男子面無表情,平淡如水道:“那就不必了,我怕我見了楊廣那廝,會忍不住重重一拳打斷他的鼻樑,再那麼用力的踩上三腳……” 雖然,此話說得極為有趣,但自在生聽在耳中,卻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寒意,試探道:“宗友,莫非,你與陛下有仇么?” 石不語搖著羽扇,冷笑道:“這天下百姓,有幾位與他沒仇的?” 此言一出,那四位宗士登時齊齊無語,雖然並不甘心,但也必須得承認,楊廣在天下百姓心中,絕對是屬於眾矢之的的那種目標人物。
如果怨念可以殺人的話,估計這位自登基以來便沒幹過什麼好事的昏君,已被凌遲了上萬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