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醫衛(修改版) - 第851節

朱堯媖的心也往下猛地一沉,秦林的欽差儀仗和護送官校,那可是浩浩蕩蕩的大隊人馬呀,現在輕身回京,難道真是全軍覆沒了? 站在便宜坊二樓的顧憲成等人支棱著耳朵聽下面對答,到這裡又再次興奮起來,要是秦林把親兵和儀仗都丟掉,孤身逃回來,那麼發生了什麼事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秦林哈哈大笑,目光將樓上幾個心懷鬼胎的傢伙輕輕一掃,故意大聲道:“賢妻說哪裡話?為夫已平定漠北,扶三娘子親生子不塔失里為順義王,陰山下、土默川各部盡數歸服,奉表使者和大隊儀仗隨後就進城,為夫這是有急事才回來的。
” 這才叫喜從天降!朱堯媖默默的替秦林高興,徐辛夷更是眉花眼笑,將他一扯:“走,咱們去找青黛,把好消息告訴她,小丫頭見你回來,不知道怎麼高興呢。
” 徐辛夷風風火火的朝前走,秦林從身後看到她健美的大長腿火辣的小蠻腰,也經不住喉頭髮干,重重的吞了口唾沫,又想到嬌憨可愛的青黛,越發心頭一片火熱。
難道是小別勝新婚?秦林自己也有點納罕,所謂急事進京,說來有些匪夷所思,他從草原回京這一路上每夜綺夢叢生,夢到青黛、夢到徐辛夷、夢到張紫萱,甚至白蓮教主也會偶爾出現,等到了京師郊外,越發心火熾熱,急不可待的要回家與兩位美人兒一親芳澤。
當夜,秦林勇猛精進,莫說可憐的小青黛不堪承受,就連健康成熟的徐辛夷也被殺得丟盔棄甲,媚眼如絲的連聲告饒……第五卷 【縱橫四海】 第六七八章 功高遭人忌 太湖石堆疊的嶙峋假山之上有亭翼然凌空,亭中宮裝麗人憑欄遠眺,淡淡梳妝薄薄衣,天仙模樣好容儀,宮燈朦朧中透著昏黃,星月交輝映照著她的容顏,彷彿整個夜空的星光都因她而璀璨。
“那個傢伙終究沒先來相府……”張紫萱心中一聲嘆息,流光溢彩的雙眸黯淡了些許,神情帶著點兒落寞。
本以為秦林回京師之後,會立刻前來相府向父親彙報此行的經過,那麼張紫萱就會先於徐辛夷見到秦林了……即使是聰明睿智的相府千金,涉及到情郎的時候,偶爾也會生出一點點可愛的競爭之心哩。
為此,她還換上了平時很少穿的漂亮宮裝,想起來就連自己都覺得有點傻乎乎的,抿著嘴兒自嘲的笑了笑:張紫萱啊張紫萱,怎麼你就變笨了呢?秦林此行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用五百里流星快馬傳報相府,父親對詳情了如指掌,他又何必回京之後急著到相府來? 殊不知秦林不到相府而是急著回家的原因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他沒來還好些,要是真到相府來了,兩人獨處之時這傢伙指不定干出什麼事兒,張紫萱這身漂亮的宮裝只怕要遭殃。
“哎呀,我家的臭丫頭打扮起來,還有那麼點像模像樣呢!”張懋修端著茶碗走上亭子,故意大驚小怪的把妹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又按著太陽穴作思忖狀:“女為悅己者容,讓我想想,妹妹這身是穿給誰看的?唔,對了,今天下午還賴在書房翻《竹書紀年》,是交申時才突然回去梳妝打扮起來的……” 張紫萱粉面微紅,嗔怪的斜了兄長一眼:“哼,狀元郎、翰林編修,偏生會打趣妹妹,下次你再和翰林院那夥同僚去喝花酒呀,小妹就在爹爹面前告一狀,到時候仔細你的皮!” “了不得、了不得,如今我這妹妹會告狀!”張懋修吹鬍子瞪眼睛做出副怪相,忽的笑容一斂,低聲道:“愚兄可不是來打趣妹妹的,妹妹等的那個人,這回只怕是有麻煩了。
” “秦林他有什麼麻煩?!”張紫萱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說完就禁不住兩腮羞紅,心道:這不是不打自招么? 張懋修似笑非笑的把妹妹看一眼,好在他沒有再開玩笑,而是正色道:“秦賢弟以武將領欽差之命,率千餘眾橫行漠南,盡起四路大軍出塞大獲全勝,黃台吉一干宵小授首,擁不塔失里為王,他這番功業不亞於班超平西域、李靖逐突厥。
” 張紫萱聞言並不驚訝:“名高遭人妒,功大招主忌,這也不奇怪,莫非兄長在翰林院聽到什麼風聲了?” 張懋修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貝齒輕輕咬了咬紅唇,張紫萱快步走下假山。
花廳之中,江陵相公太師張居正和長子張敬修對坐弈棋,張敬修每落一子都要思忖片刻,張居正卻是落子如飛,羊脂白玉雕成的棋子在烏木棋秤上敲擊,發出悅耳的聲響。
見獨生女兒輕移蓮步款款而來,張居正大喜,招手道:“來來來,陪為父下一盤!和敬修下棋,真箇叫人氣悶,瞻前顧後且不說,棋路也沉鬱無比……敬修你這種性子在順境無所謂,旁人多半還說你思慮周詳遠勝幾位同胞兄弟,不過為父看來,你遠不如懋修曠達洒脫,萬一到了逆境之中,只怕不易解脫呢!” 張居正無意中一語成讖,但此時三兄妹都只當作笑話而已,張居正加太師之尊位極人臣,江陵黨遍布朝野,一道鈞旨有雷霆萬鈞之威,哪裡還有人能給他們逆境? 張敬修就笑道:“父親大人教訓的是,外邊的確有人說孩兒老成持重,勝過三弟懋修這個狀元郎,但孩兒自己知道,三弟洒脫隨性、才氣曠達,酷肖父親當年,孩兒將來頂天做到尚書、侍郎,三弟才是入閣柄國的前程呢!” 外人面前,張敬修這些話是不會說的,他才授了吏部主事,離侍郎、尚書還遠得很,張懋修則是翰林編修,到入閣拜相也差著老遠,說出來無異於驕狂自大;但在家裡至親之間,說話就沒那麼多忌諱了,張居正讓二子嗣修奪萬曆五年丁丑科榜眼、三子懋修更是一舉登上萬曆八年庚辰科狀元,本來就是讓他們重複自己的道路,走翰林院到入閣拜相這條登上權力巔峰的捷徑。
改革新政剛剛全面鋪開,大明朝的弊端積重難返,沒有幾十年的努力難收中興之成效,張居正雖然春秋鼎盛,畢竟已經五十多歲,他準備花十多年的時間培養幾個兒子,逐漸讓他們繼承自己的事業。
張懋修被哥哥一捧,卻笑起來:“大哥說的差了,我哪裡稱得上酷肖乃父?真正酷肖乃父的,還在這裡呢!” 說著他就擠眉弄眼的,朝張紫萱努了努嘴。
張居正拈著頷下黑須呵呵大笑:“懋修你倒有自知之明,若非紫萱是女兒身,庚辰科的狀元輪得到你?來來來,紫萱陪為父下兩盤棋,你的棋路和為父很像。
” 張紫萱依言坐下,重新開局和父親對弈,這父女兩人的棋路都是大開大合、氣勢如虹,一時間鬥了個旗鼓相當。
瞧見父親精神旺健,張敬修兄弟倆都覺高興,前段時間張居正操勞國事,面色晦暗、精神也大不如前,闔府上下都暗暗替他擔心,多虧戚繼光知道這事兒,特地從遼東尋來了千年人蔘、人形何首烏、野生梅花鹿茸和海狗腎等大補元氣之物,張居正服食之後效果明顯。
唯獨和父親對弈的張紫萱心中存著隱憂,看著神采奕奕的父親,她暗自思忖:戚帥送補藥,自然是好心,巴不得父親長命百歲,但那些大補之葯吃多了,恐怕不是好事情。
聽說青黛的三叔、太醫院院使李建方醫術超群,讓他替父親瞧瞧才放心哩,偏偏父親生性固執,沒病沒災的一定不肯叫醫生診治……嗯,下次叫秦林想想辦法吧,他鬼點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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