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醫衛(修改版) - 第695節

秦林就犯嘀咕了,是啊,抓出孫曉仁這事兒,亂傳的話不知要被傳成什麼樣子,恐怕萬曆戴綠帽子的故事會在民間久久流傳,確實不能大張旗鼓的升賞。
但後頭剿滅石佛口,是光明正大的剿平反賊,這都不賞,那還有什麼該賞的? 只是這事兒好像被朝廷忘了,回來這麼久,李太后、萬曆、張居正都沒提過,秦林倒是想厚著臉皮去說說,可萬曆那疑神疑鬼、猜忌心重的脾氣,還真叫人不敢恭維,搞不好還以為秦林居功自傲呢。
就算讓別的人,比如張公魚之類的上奏替自己請功,也是非常明顯的,甚至除了居功自傲的猜疑之外,還多個交結朋黨出來。
正好,嚴老尚書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跳出來要揭參,秦林心頭樂的呀,簡直就叫做心花怒放了。
這道奏摺一上去,萬曆和張居正就得尋思“秦林和欽犯喝酒?丫還化妝偵查、卧底潛伏呢,怎麼能算成罪名?” 然後正所謂賞功罰過,既然無過,相對應的就要想到他的功勞,這不就提醒了…… 於是嚴清的揭參奏章,非但沒有把秦林弄倒,反而起到了請功的效果,甚至比讓張公魚、曾省吾直接上請功奏摺的效果還要好。
可憐嚴老尚書百思不得其解啊,沒得說,他老人家又把這宗怪到張居正頭上了,恨恨的自言自語:張老兒,你庇護門下,一個女兒十九歲還不出嫁,咱們眼睛是雪亮的…… 我倒,秦林順著風聽到一句兩句,頓時狂暈。
…… “京師,久別重逢啊!” 霍重樓看著京師高大巍峨的城垣,心中百感交集。
他在杭州接到陞官的命令,頓時大喜過望,升官發財這句話,後面兩個字在杭州已經實現了,現在更多想著前面兩個字。
以前是窮困逼迫,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但霍重樓骨子裡是想做大官,一刀一槍搏個封妻蔭子的,否則只是要錢的話,以他武功去做個強盜,這些年也早就發大財了。
所以接到了東廠調他做子科管事的命令,老霍嫌船慢,竟然騎著馬,沿著官道從杭州到京師跑了三千多里,興沖沖的趕回來上任。
東廠的首領稱為東廠掌印太監也稱廠公或督主,是宦官中僅次於司禮監掌印太監的第二號人物。
通常以司禮監秉筆太監中位居第二、第三者擔任,其官銜全稱為“欽差總督東廠官校辦事太監”,簡稱“提督東廠”。
目前馮保既是司禮監掌印又是東廠督公,所以權勢喧天。
東廠的屬官有掌刑千戶、理刑百戶各一員,由錦衣衛千戶、百戶來擔任,稱貼刑官,就是馮保的心腹徐爵和陳應鳳。
除此以外,設掌班、領班、司房四十多人,由錦衣衛撥給,分為子丑寅卯十二科,科管事戴圓帽,著皂靴,穿褐衫。
其餘的人靴帽相同,但穿直身。
具體負責偵緝工作的是役長和番役,役長相當於小隊長,又叫“檔頭”共有一百多人,分屬子丑寅卯十二科管領,一律戴尖帽,著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絛。
役長各統帥番役數名,番役又叫“番子”又叫“幹事”這些人也是由錦衣衛中挑選的精幹分子組成。
也就是說,霍重樓新任的這個子科管事,是十二科中排名第一的,雖然仍是品級較低的中低層官員,但在東廠體系之中,就僅次於督公馮保、掌刑千戶徐爵和理刑百戶陳應鳳了。
當初在蘄州認得秦林,東廠裡頭混了二十年的霍重樓還只是個小小的檔頭,數年間升司房、升領班,這下子更是升到了子科管事,真是青雲直上。
看著京師古老的城垣,霍重樓尋思著:“也許,將來我能做到理刑百戶,甚至,掌刑千戶?” 躊躇滿志的霍管事,馬不停蹄地趕到闊別一年有餘的東廠衙門。
並沒有預料中新官回任的熱情歡迎,所有的同僚都是冷冰冰的態度,活像他不是熱辣出爐的新科管事,而是倒了大霉的傻蛋。
霍重樓摸不著頭腦,鬱悶的不行。
試問馮保是傻蛋嗎?秦林這麼明顯的挖牆腳,馮督公輕易就答應了,當然有反制的手段,隨便暗示一下,就能讓霍重樓寸步難行。
馮保的意思也很明確,挖霍重樓這個人,沒問題,秦某人想把釘子打進我東廠裡頭,做夢! 霍重樓哪裡知道這些?走到東廠就碰一鼻子灰。
好在他和劉三刀的關係還不錯,趁著沒人私底下一問,劉三刀直言不諱:“老霍,你官職是提起來了,可要想動彈一下,比登天還難,你以為是督公提拔你的?我聽說呀,是錦衣衛秦長官找督公要來的,你說,督公敢重用你嗎?” “哎呀呀,怪不得突然受到提拔,我怎麼忘了秦長官這茬?”霍重樓把腦門一拍,出門右轉找秦林去了。
第三卷 【京華煙雲】 第五六六章 大朝覲之期 霍重樓問著路人找到秦林府邸,在門外就先吃了一驚,只見紅漆大門鑲著明晃晃的銅泡釘,兩邊蹲著極大的石獅子,七八名如狼似虎的錦衣官校挎著綉春刀站在台階上,端的是威風凜凜。
這兒過去不是成國公朱應楨的別院嗎?看來這一年多,秦長官在京師又混得風生水起呀。
霍重樓不敢怠慢,仔細的整理了衣冠,這才小心的邁步上前。
離著台階還有七八步,沒等霍重樓開口,那為首的錦衣官校就先喝道:“兀那東廠檔頭,且停步是公事差遣,是私相求見,請分說清楚,待俺進去通報” 霍重樓心頭一凜,曉得今非昔比了,想當年初見秦長官,他還只是蘄州所的小小總旗,數年間屢破奇案、青雲直上,一直做到錦衣衛都指揮使,卻不是自己說見就能見的。
轉去幾年前,霍重樓武藝高強卻仕途蹉跎,逐漸養成個桀驁不馴的臭脾氣,也就越發惹得上司不喜歡,黑鍋背了一口接一口;這幾年官運亨通吧,居然性子也跟著轉了彎,官場上地道道也就門兒清了。
“各位弟兄多包涵,下官東廠子科管事霍重樓,求見貴府秦長官,一點小意思實在不成敬意,弟兄們拿去喝茶……”老霍笑得絡腮鬍直抖,手往前一伸,五兩銀子就遞過去了。
守門的官校還沒來得及說收還是不收,門房裡跑出個陸胖子,笑眯眯地把霍重樓一抱:“哎呀,這不是霍老哥嗎?稀客稀客小兔崽子們,還敢收他老人家的門敬銀子?霍老哥是咱們秦長官在蘄州就結識的故交啦。
” 守門的錦衣官校一聽,頓時肅然起敬,不但不要門敬銀子,而且全都滿臉堆笑的捧著霍重樓,霍管事長、霍管事短,叫得格外親熱。
霍重樓把陸遠志好一頓感激涕零,心中又不無唏噓感慨,想當初見到這胖子,記不得他那陣是個校尉還是個小旗了,哪裡想得到幾年裡水漲船高,靠著秦長官提攜,竟然做到如今的實授正六品錦衣百戶? 他還不知道呢,這次石佛口大戰,秦林的功勛是朝廷直接升賞,其餘有功將士則由秦林開列保舉名錄,朝廷照例論功行賞,再等幾天陸遠志和牛大力的副千戶加銜就該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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