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醫衛(修改版) - 第282節

公子小姐們聽得徐辛夷叱罵之句,越發驚得目瞪口呆,轟的一聲議論起來:聽口氣,沸沸揚揚的連環殺人案件竟是這位風流儒雅的才子做出來的?怎麼可能啊? 知道不是朝堂政爭,劉一儒還沒倒台,高、顧兩位又部分恢復了信心,顧憲成拱手道:“秦、秦長官,別是搞錯了吧?劉賢弟家學淵源,文採風流,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 秦林鄙夷地看了看滿臉頹喪的劉戡之,朝張紫萱拱手道:“這杯酒可是劉犯戡之催張小姐飲下的?如果所料不錯,這酒中就有迷藥!” 話音未落,陸胖子滿頭大汗的牽了條狗來,最近幾天秦林做現場實驗不知道有好多狗倒霉,歸根結底都是劉戡之作孽啊…… 眾目睽睽之下,胖子把那杯酒給狗灌下了,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它身上,因為它的反應,將會決定劉戡之到底有罪還是無辜。
“一、二……”胖子極有自信的掐著時間,不過那條狗並沒有暈倒的跡象,依舊活蹦亂跳的,可憐的胖子只好頂著眾人詫異的目光繼續數:“五十六、五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秦林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直到胖子那張歡快的小圓臉都拉成苦瓜了,他才豁然開朗的笑起來,目光在嘴角含笑的張紫萱和桌上剩的那杯酒之間來回打量。
“呃……胖子,我想恐怕弄錯了……”秦林壞笑著朝張紫萱擠了擠眼睛,摸著下巴道:“看樣子,咱們聰明的張小姐已經提前做了防範。
” 胖子這才從上百道詫異的眼神中解脫出來,略一思忖,小眼睛變得賊亮:“秦哥你是說?” 作為潛在的受害者,張紫萱始終沒有太過吃驚,不聲不響地站在一邊,僅僅是秦林叫破劉戡之是連環殺人罪犯的時候顯得極為詫異。
江陵相府的千金,深得乃父真傳,豈是等閑之輩?察言觀色,當劉戡之帶她到這偏僻的草亭子來的時候便起了疑心,暗中調換了各自的酒杯。
這個女人不尋常! “秦兄果然神斷,小妹的確和劉公子換過酒杯呢。
”張紫萱巧笑嫣然。
秦林想想也覺好笑,他對付高豺羽用的辦法,張紫萱也來了這一招,倒好像心有靈犀一點通似的。
或者說,腹黑男和腹黑女,天生一對? 當然,張紫萱只是察覺劉戡之對她不懷好意,多半存著生米煮成熟飯藉此逼親的意思,卻沒想到這表面上風流儒雅的公子哥兒竟然是連環殺人犯,所以從秦林、徐辛夷口中得知真相時,她也極為驚詫。
很快,第二杯酒灌進了狗嘴,這一次陸胖子沒有丟臉,他數到三的時候,那條可憐的狗非常配合的栽倒在地,不出所料的引發了公子小姐們的一陣驚呼。
所有的人都確信劉戡之是真兇了,雖然以目前展示的證據來說,客觀上仍然存在張紫萱與秦林聯手陷害他的可能性,但沒有任何人會懷疑相府千金親口承認的證明力。
除了劉戡之本人。
“你們、你們陷害我,我什麼都沒幹……”劉戡之滿地打滾妄圖抵賴。
和衝動型暴力罪犯不同,連環殺人犯在極端藐視他人生命的同時,往往又極端珍視自己的性命,甚至在受到威脅的情況下表現得怯懦、軟弱,只有在完全掌控比他更加弱小、更加無助的受害者時,才會變得異常的暴虐兇殘。
劉戡之就是這樣的一個典型,看他現在像地痞一樣撒潑抵賴,哪兒還有金陵四公子的風度? 顧憲成、高攀龍和其他平時對劉戡之有好感的公子小姐,此時也少不得直皺眉頭,就算劉戡之真的無辜,現在他這種軟骨頭加潑婦的表現也顯得太丟臉。
“哦,不見黃河心不死,時至今日還要抵賴嗎?”秦林露出了揶揄的笑容,話語中不乏嘲諷:“那麼,我們就來看看這位劉戡之劉公子的身上,究竟帶著些什麼‘寶貝’吧!” “不、不,你們沒權搜查我……”劉戡之竭力抵抗著。
不過他這種程度的抵抗,對牛大力來說無異於“半推半就”,絲毫不能改變被蹂躪的結局,很快劉戡之的衣服就被撕破,從懷裡滾出了幾件好東西。
秦林撿起來一看,其中之一是只用水牛角雕成的、極其精緻的角先生,另一隻小小的瓷瓶,拔開塞子往外一倒,控出些乳白色的粘稠膠液,乍一看與精液頗為相似,聞著卻有肉湯的味兒。
劉戡之的臉色變得十分可怕,簡直與死人無異。
哇咔咔咔……秦林怪腔怪調的狂笑起來,提問的聲音不無邪惡的意味:“劉公子是擔心隨時會餓肚子,所以才把肉湯膠凍隨身攜帶?不過,連角先生也揣在懷裡,你準備隨時爆自己菊花嗎?靠,重口味啊!”第二卷 【江南煙雨】 第二一九章 步步攻心 張家兩兄弟看見這兩樣東西,立刻明白劉戡之有什麼打算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狼心狗肺!”張懋修痛罵著衝上去,朝著劉戡之拳打腳踢。
較為穩重的大哥張敬修沒有衝上去,而是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眾人還以為他為人厚道不打落水狗呢,卻見張敬修從湖邊撿了塊大石頭,嘀嘀咕咕地道:“還是這塊石頭趁手。
”說完他也衝上去了,出手之勇猛並不遜於弟弟。
我靠!眾人的眼珠子噼里啪啦地掉地上摔碎一大堆。
“救、救命!”劉戡之被打得屁滾尿流,作案時面對不能反抗的弱小受害者他兇殘如狼,此時被張家兩兄弟痛毆卻又十分怯懦不堪,情急之下竟朝張紫萱叫道:“張小姐,劉某豬油蒙了心,一時糊塗,並非有意冒犯吶……” 呸!張家兄弟不約而同地吐他一臉唾沫,打得更狠了,若不是牛大力把最重的幾下擋住,只怕劉戡之當場就要升天。
張紫萱秀眉緊蹙、粉面含煞,扭頭再也不看劉戡之一眼,實已鄙視到了極點……她雖然察覺對方居心不良,卻也沒想到如此不堪,真正稱得上人面獸心。
作為待嫁閨中的少女不要說被他侮辱了,僅僅像現在這樣捲入案情之中,也有損名節。
那些個公子小姐們的眼神就變得很微妙了,金陵四公子之一、刑部侍郎的兒子劉戡之,居然試圖侮辱江陵相府的千金小姐,前者自是萬劫不復,而不幸捲入其中的張紫萱在他們看來也名節有虧,將來街談巷議中談及此案,難免提到她的名字。
懾於元輔少師張居正的威勢,沒人敢直言此事,但嘈嘈切切的議論聲已漸漸響起,不少含義複雜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投向張紫萱。
這位貌若天仙的相府千金憑欄而立,背對著身後的喧囂,身穿的雪狐領綃金素紗夾襖纖塵不染,裹著婀娜的身段,從背後只看見滿頭青絲如瀑,側面露出的一截兒粉頸欺霜賽雪,靜悄悄地站在那裡,與北風、草亭、玄武湖組成了一幅絕妙的圖畫,而她就是那畫中迎著北風怒放的一樹白梅花。
議論聲消失了,就算最無聊的傢伙,也捨不得把這天仙般的人兒和劉戡之的禽獸罪行生拉硬拽聯繫起來。
“不好意思……”秦林輕輕走過去,低聲道:“如果我早一點發現兇手,就不會有今天這一出,帶累你名節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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