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醫衛(修改版) - 第1425節

“秦督主,有發現!” 霍重樓的喊聲從案發現場東廂房傳來,秦林走過去,霍重樓滿臉興奮,抖著一部虯髯報告,在房樑上發現了繩索拖曳的痕迹,看樣子是在較大負重的情況下拖曳的,絲繩在那個部分,有很大一段沾到灰塵。
如果是把絲繩拋上房梁做成繩圈,然後把脖子套進去,並不會有那樣的拖曳痕迹,這充分證實了秦林的判斷,兇手是拖曳繩索,把死者從地面上吊起來的。
陸遠志也有了新的發現,他在外面院子里叫起來:“秦哥,秦哥快來,看我找到什麼了!” 胖子蹲在死者旁邊,指著他的下半身,整具屍首的衣服都被剝掉了,那裡是赤條條的,胖子大聲道:“這裡,秦哥請看,有很小的一點淤血和挫裂傷呢!你太厲害了,早就猜到了嗎?” 可不是嘛,朱應楨的陰囊部位存在小的挫裂傷和片狀皮下出血,時值夜晚,必須在強烈的光照之下仔細觀察才能發現。
“剛才驗屍的時候我沒注意,但後來想想,大概就猜到了。
”秦林淡淡地說著,眼睛裡帶著怒火:“死者只是喝醉,並沒有失去知覺,被繩索套脖子不會不反抗和呼救吧,對方制服他,要麼點穴,要麼就用這種辦法——既然案發在青樓之中,后一種的可能性當然更高,因為他們更熟悉。
” 男性的整個生殖器富含神經末梢,既是帶來快感的源泉,在遭到攻擊的時候也會產生劇痛,甚至產生神經發射型休克,徹底失去知覺,任憑擺布。
嘶……在場眾人齊齊倒抽一口涼氣兒,胯下不由自主地夾緊,是誰這麼陰險毒辣?真的好“蛋疼”啊! 國公府的家將們連眼睛都紅了:“還請秦督主替我家國公爺主持公道,將那兇手捉出來,千刀萬剮!” 秦林鄭重地點點頭,自當如此。
陸遠志和霍重樓都取得了成績,唯獨牛大力兩手空空,愧疚地道:“啟稟督主,屬下沒有在姽嫿小築找到可疑的繩索,四個丫環身上也命女兵細細搜過,全無線索。
”第八卷 【南洋變化】 第一〇九九章 變態心理 “那就對了。
”秦林似乎早有預料。
呃?牛大力反而吃了一驚,眨巴眨巴銅鈴也似的牛眼睛,不明白秦林為什麼這樣說。
秦林嘆口氣,拍了拍牛大力寬闊結實的胸口:“其實那根繩子一直擺在現場……我讓你去查,就是要排除掉其他的可能性。
” 什麼,一直在現場? 陸遠志、牛大力都有些搞不清狀況,現場倒是有另外幾根掛紅綃帳的絲繩,但那幾根繩子看起來都沒有被動過的痕迹,上面還帶著薄薄一層灰塵,應該不會是兇手動過又安回原處的吧。
倒是經驗更加豐富的劉三刀,老眼中精光一閃即逝。
秦林捕捉到了這點神色變化,朝他做個手勢,示意他說出來。
“那支摔在地上的琵琶,恐怕是兇手故意為之,琵琶的弦,大概就是延續繩索長度,把成國公吊上房梁的工具吧……”劉三刀越說下去,眼睛就越亮,感覺到周圍詫異的目光,他搶在前面進一步解釋:“琵琶的弦是用堅韌的藤絲製成,吊起一個人根本不成問題,長度也足夠,因為一支琵琶就有四根弦。
” 秦林嘉勉的沖著劉三刀點點頭,老劉頭頓時凜然為禮,心頭早已笑開了花,只礙著死者是督主的朋友,不好喜笑開懷——這真是一語之褒勝於華袞了。
“秦哥,我來!”陸遠志捲起袖子,自告奮勇要在琵琶上查找指紋。
秦林同意了,神情淡淡的。
乍暖還寒的天氣,陸胖子竟忙得滿頭大汗,指紋刷沾著銀粉“唰唰唰”,很快令琵琶上顯出了指紋。
非常遺憾,兇手的反偵察能力極強,在琵琶上也沒有發現兇手的指紋,只找到四名丫環和它主人杜嬍的指紋。
“媽的,這兇手實在太狡猾了!”陸遠志悻悻地丟下指紋刷,有意無意地看了看劉守有和張尊堯。
被害的是成國公朱應楨,殺人手法又如此乾淨利落,連指紋都不曾留下,給人的感覺實在太專業了,除了秦林掌管的東廠,也就錦衣衛和大內高手體系有這等手法,並且知道不留下指紋的重要性吧。
劉守有嘴角抽了抽,和張尊堯交換一個眼神,兩人眼底都閃著那麼一星半點的慶幸。
秦林則眯著眼睛盯著那琵琶,良久才又像是問陸遠志,又像是自言自語地來了句:“沒有被擦殘的指紋嗎?咦,看來真的是其中一個……” 沒有擦殘的指紋?陸遠志皺著眉頭想了想,大概是指那壺迷春酒的蓋兒上,好幾枚指紋被擦殘,得出兇手是帶著手套或者用布抱著手,以避免留下指紋,但不可避免地把之前別人的指紋弄得有些花了。
這個琵琶上面,就沒發現類似的痕迹,那麼意味著什麼呢? 秦林思忖的時候,另外一邊的成國公府家將們氣咻咻的,兩個年紀稍大的撫屍痛哭:“可憐國公爺,咱們看著長大的呀,青春年華、雄姿英發,正要做朝廷柱石,怎麼就不明不白死在這裡?國公爺,你死得好慘哪……” 另外好幾個年輕的,手不停地去摸腰間刀柄,紅著眼睛盯住四名小丫環和杜嬍,從牙縫裡憋出來惡狠狠的話:“娘的,俺們守得那般牢靠,兇手橫豎在這五個小娘皮裡頭,有殺錯,沒放過!” 群芳閣的老鴇和龜奴嚇得不敢則聲,要不是秦督主在這裡鎮著,正好秦林又是朱應楨生前好友,還和杜嬍是舊識著意回護,這些個凶神恐怕早掣出刀來照頭砍去。
堂堂國公爺死在這裡,就拿整個群芳閣株連,亦不為過。
倒是那些文官,雖詫異朱應楨之死,卻和他算不得知心朋友,此刻倒對幾個楚楚可憐的小丫頭大發惻隱之心,魏允中等人七嘴八舌地道:“如此稚齡幼女,豈會做下驚天大案?怕是另有別情吧……” “秦督主素稱神目如電,但親見好友慘死,未免亂了方寸,案情也不見得就如他所說。
” 宋應昌、周希旦、陳與郊這幾位是心向秦林的,勉力替他分辨兩句,但案情到了停滯階段,似乎被卡住了,這辯解也就顯得有心無力。
秦林對議論充耳不聞,自己低著頭慢慢踱著步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十娘,十娘快去呀,秦督主加意回護,這份情義可難得呀!”不遠處,老鴇吉媽媽滿臉堆笑地攛掇著杜嬍。
幾位姐妹也掩口笑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秦督主可不是當今的王景隆么?咱們的蘇三呀,還不快快過去!” 杜嬍端著只小瓷盅,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正好秦林有些空洞的目光往這邊掃過來,她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端著瓷盅就盈盈走上去。
呼……老鴇長出一大口氣,國公爺死在群芳閣,搞不好就要大肆株連,自她以下都落不到好的,唯獨這杜嬍和秦督主是舊識,眼下不正是根救命稻草? 杜嬍弱柳扶風般走到秦林身前,細白的臉蛋已變做通紅,抵著頭不敢相看,抿了抿嘴兒雙手將瓷盅奉上:“秦督主為奴家洗冤,深夜勞思睏倦,且請飲了這盅燕窩羹聊解疲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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