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記起午後的宣政殿,女帝神情慵懶卧於他懷中,專註地輕咬著他胸口激情時浮現的紅痕,戲弄了許久,才緩緩道:“容氏進宮后諸事與從前不同,他不懂規矩,亟需教導磨礪。阿宴進宮以來,處事最合朕意,乖巧可人。不知阿宴可願稍解朕心頭之憂?”
沉宴怔忡片刻,訥訥道:“太傅何等人物,臣侍自知不堪……”
“你是朕的人。”趙成璧吻著一切她鍾愛之處,沉湎在與他的慾望之中,神色卻遊離而清明。“朕不喜你妄自菲薄。若覺不堪,朕讓你壓過他就是。”
“臣侍如何配得上……”
“噓。”趙成璧玉指抵住他的唇,繼續這場雲雨。待得二人攀上高峰后,她靠在他心口輕喘了一會,起身捧起他的臉,用一種複雜難言的神情對著他,輕聲道:“阿宴,好好教他。”
她的聲音里流露出似有若無的期待。深情款款,不知何來何往。
沉宴閉上眼,死死攥住胸口衣料大口地喘息著,手中聖旨悄然落地。
女帝對後宮向來是雨露均沾,把朝堂上那一套制衡手段也搬入了后廷。今日剛晉了沉侍君的位份,寵愛這碼事,從來都是過猶不及的,是以侍寢之事便要由另一位秦侍君代勞了。
碧霞宮。
秦徵羽聽罷宮人的傳話,指尖流淌的琴音微頓,旋即長指一撫止住震顫的弦,起身沐浴更衣。
他步入池中,除去衣物,任由宮人擺弄清洗他身體的每一寸。伺候秦侍君洗浴的宮人資歷遠比趙成璧的年歲更深,從前服侍的,從昭明帝摯愛的異域貢女,到先帝寵極一時的惠嫻貴妃,皆是後宮之中第一流的美色。饒是這般,宮人仍不得不承認,這位樂坊司出身的秦侍君,其惑亂君心的資本不亞於任何嬌花,甚至某些方面還要遠勝。
“侍君,該服香丸了。”
秦徵羽清冷的眸中閃過難以掩飾的厭惡,但卻不做反抗,伸指將侍人呈上的丸藥捻入口中,一閉眼吞了下去。喉結滑動,引人遐想。
殿中寂靜無聲。他就在這壓抑的夜幕中獨自守候他的君王,做一支待採擷的墨蘭,清露欲滴。
有人自外間走近,腳步輕盈,似乎是刻意壓著動靜。秦徵羽不必回頭,就知那定是趙成璧。她向來不喜通傳,只愛瞧見他人或驚喜或無措的模樣。
她也如他所料想的,如此前無數個日夜重複上演的那般,從背後環住他的窄腰,嬌滴滴地輕蹭了蹭,曼聲喚著,“容珩哥哥,爾玉想你。”
秦徵羽不敢出聲,因為她的一隻手已緩緩遊走而上,扼住他的咽喉,一點一點地施加力氣。
“容珩哥哥,你總是不愛理我。可是你今天為什麼要答應入我後宮呢?我還有好多話,準備好了,卻沒來得及說……”趙成璧嘻嘻笑著,“容珩哥哥,你心裡多少會有一點點我的位置吧。爾玉好高興。”
“回答朕,是不是?”
趙成璧死死扼住秦徵羽的脖子,往他的耳里吹氣,也輕吻著他頸間因無法喘息而浮現的青筋。他在掙扎,這讓趙成璧的心中燃起暴戾,似乎是方才意識到掌中之人的真實身份,就連自稱也從“我”換成了“朕”。
秦徵羽說不出話,只是無望地將脖頸揚成一彎寫意的弧度。他整個人都像是美玉琢成,白鶴引頸,殿中有一線清輝泄入,愈發映照得他膚如凝脂。
趙成璧疑心他會在她掌中融化、夭折,是以漸漸放鬆了手指,安撫似的輕吻她掐過的印記,低聲致歉,“朕沒控制住,是朕的錯。”
自古君王多薄倖,能主動向寵侍認錯者少之又少。如趙成璧這般的,也能算是難得的有情人了。
秦徵羽主動解開了衣襟,讓趙成璧能更順暢地探入進去,剛沐浴過不久的肌膚蒸騰著異香,氣味在繁花與書墨之間,又與兩者皆不同,沁涼透脾。
趙成璧愛極了這個味道,狗兒一般湊上前胡亂嗅聞著,埋首在他頸間。二人不自覺纏綿到榻上,趙成璧扯下腰間束帶,蒙住秦徵羽的眼,隨後俯身咬了下他的唇。
她咬的有些重,但又明顯地流露出一些嬌意,好像刻意誘著他報復回來似的。可他只是最低位的侍君,侍寢的規矩頭一條,聖體不可損傷,他從出了樂坊司那日起便不敢有違。
趙成璧見他不動,心頭掠過一陣不可名狀的失落,旋即道:“今日朕還照往常那樣,可好?”
秦徵羽雙眼被綾羅縛住,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
於是趙成璧便放心施展。她唇舌如羽,落在他上身各處,漸漸地似找到了熟悉的樂園,在他的腰腹處流連輾轉,濡濕了一片。他是琴師出身,腰身卻精壯,盈潤肌理之下包裹的是堅實的筋肉,此刻正因她的盡情施為而難耐地搏動著。
趙成璧聽著他呼吸漸亂,心中湧起快意,試探地用小舌勾了下那處堅挺。秦徵羽渾身戰慄,喉間逸出低吟,雙手死死抓住榻上錦被。
趙成璧來回淺掃了數下,終於滿滿當當將其吞入口中。她舔得仔細,像是品嘗著世間難得的珍饈,吸吮之力讓秦徵羽逐漸壓抑不住呻吟。他的聲音一如他的琴曲,高山空谷、婉轉凄絕,卻是在這樣失態的情景中。
女帝在遊戲之中總是富有耐心,因而能夠佔盡上風。她按照他最難抵擋的韻律重複著動作,一次又一次將他逼入絕境,隨即又頑劣地放緩節拍,緊盯著他在她的掌控之中淫態百出。
不知多久以後,趙成璧的肩膀受到一陣阻力,是秦徵羽在推拒她。趙成璧莞爾,將小舌尖尖伸入頂端一張一合的孔中,穩住他的腰溫聲道:“今日可以。”
他沒能把持住,在她的唇邊綻放。
秦徵羽取下面上束帶,不敢去看趙成璧嘴角流淌的白濁,跪在她腳邊顫聲道:“臣侍該死,冒犯陛下。”
趙成璧捻了一滴放入口中,淡淡的腥膻之氣讓她皺了皺眉,復又笑道:“無妨的,朕想取悅你。”
秦徵羽心如擂鼓,不知作何回應。見她果真沒有生氣,這才起身捧了溫水和香茶,親自為她擦拭乾凈。
美人情動宜笑看。
這是位頂尖的美人,瓊鼻如懸膽,鳳目似凝霜,與她比肩而立,宛若雪裡梅花照芙蓉。且此刻情潮方歇,鼻翼與下巴尖上都凝出些細密的汗珠兒,襯得他唇下一顆小痣像是活了似的,一起一伏地翕動著。
天仙揮灑一滴墨,化作人間此郎君。
趙成璧就著他的手抿了口香茶,“你這裡的茶很是不俗,比沉宴宮裡還好些。果然,你比沉宴更叫人上心。”
秦徵羽不說話,趙成璧盯了他一會兒,便又自顧自道:“朕記得,年前朕是賜了一批寒潭凝碧到你宮裡。只是朕,嘗不得半點甜味。這九香葉炮製過的茶,你自己可喝過么?”
說著便將茶盞湊到他嘴邊,強與他喝了一口,見他咽下,這才親自以袖拭去他額上薄汗,溫和道:“看來沒毒,原是朕多想了。”
說是這麼說,可那盞好茶還是被她擲在一邊,再也不曾碰過。
秦徵羽閉了閉眼,靜默良久,終於低聲解釋:“寒潭凝碧貴重,臣侍不敢擅用,每每陛下來時,臣侍才會命人備下……那九香葉炮製的法子,是臣侍從古書中看來,因此茶雖清熱生津,對陛下來說卻屬寒性,與九香葉一同儲存,才能寒熱調和,更能激發出茶回甘的本味……臣侍自做主張,請陛下降罪。”
他跪下身去,雖衣衫不整,脊背卻綳得直直的,真像是寧死不屈的志士了。趙成璧看得好笑,便伸出玉足點了下他的肩,“朕還沒說什麼,瞧你,嚇得這樣。”
秦徵羽不動,只是冷冷清清地跪著,好似方才在慾海中翻騰之人與他無關。趙成璧知他是著實委屈了,且他的做派又叫她不得不憐惜,便只好強拉了他上榻,捧住他的臉吻上去。
“朕在這個位子上,由不得朕不慎重。”趙成璧見他雖是任人擺弄,眼神卻在閃躲,便又貼著他輕笑道:“平日倒沒見你這樣多話,今日朕委屈你,巴巴地說了一大堆,倒像朕不講理一般。朕不過是想問你一句,誰同你說的朕愛甜味?”
秦徵羽雙眸微張,羽睫如蝶翅般脆弱地撲閃了幾下,似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是……是瞧著沉貴卿常做糕點和羹湯……”
趙成璧眯著眼微微笑了。
所謂九香葉,不過是她隨口扯出的幌子,而他竟答得真真切切。果然美人戲,字字皆是虛妄,連根頭髮絲兒都是早便算計好了的,全不可信。
“原是如此么,朕還以為,”趙成璧意有所指地笑笑,給足了他用於危懼的時間。“還以為是哪位冤家好膽量,將手伸到朕的後宮里來了呢。”
言罷也不管秦徵羽是何表情,獨自閉上眼睡了下去。她不說話,秦徵羽也無聲,半晌,才下榻拾起衣物穿戴整齊,如往常一般行至側間書房為她撫琴。
他所彈奏的只有兩首,《長清》、《頤真》,重章迭唱、迴環往複,琴音幽咽未絕,直至天明。
曲意取與於雪,言其清潔而無塵雜之志,厭世途超空明之趣也。志在高古,其趣深遠,若寒潭之澄深也。這樣的曲子,於秦徵羽而言,是半點不相稱的。至於與誰相稱,他也不願多做糾結,他所要做的,只是讓他的陛下在琴音中放鬆心緒,久違地睡上一個好覺。
今日有人進宮。
秦徵羽在琴音的間隙輕嘆一聲。那個人,從前便是趙成璧夢裡求不得的明月清輝,是生生從她心口剜去的血肉,也是他與沉宴日日銘刻在心底的夢魘。如今他終於來了,那麼自己這張琴,也該到了空置之時了吧?
畢竟仿製的琴具,即便用上了最好的木料,卻怎麼也奏不出同等高華的琴魂。
晨光熹微。秦徵羽按下琴弦,起身回到寢殿。趙成璧在睡夢中脫去了一切乖戾,露出她這個年紀所本該有的稚嫩的脆弱感。他怔愣許久,終是屏住呼吸俯下身,鬼使神差地在少女發間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