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哭了,你不是沒人要的孩子,我會……我是說……我和娘會照顧你的。
」慶哥哥……謝……謝謝你。
」沉靈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鬆開寶慶的兩步。
雖然她一直將寶慶當哥哥看待,但終究一個流的是沉家的血,一個流的是崔不是也常告誡她男女授受不親,但既是如此,娘又為何同爹……想起生的事情,她的小臉又是一陣慘白。
不……她不怪娘,娘沒有錯,娘有不得已的苦衷……兒妹妹……」寶慶說著便又往前踏上一大步,想把沉靈給拉下山去。
「別碰我!」沉靈往後急退,視寶慶如毒蛇猛獸般。
「你怎幺了?靈兒妹妹。
」他的手很臟嗎?寶慶傻傻地望著自己落空的手掌。
「對不起……寶慶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瞬間,一股無法剋制的厭惡油然而生,沉靈低下頭,對自己突如其來的反應感到羞愧。
寶好,她怎能恩將仇報呢? 「沒關係,我在前面帶路。
天色暗了,再不下山就糟了。
」寶慶只當沉靈是 下山路遙,兩人卻是一路無話……昨天對寶慶的不敬與冷淡,沉靈不禁羞愧在心,連帶也覺得對不住眼前我家那個二楞子一早還問起你呢。
」崔大娘口中的二楞子指的自然是得崔大娘的話,直以為崔大娘知道自己昨日對寶慶不敬之事,當場一個不留神,手中的漂亮花裙險些被水流給沖走,七手八腳好不容易才這可是大娘最愛的花裙。
「靈兒……」崔大娘瞪大了眼睛,疑惑的道:「你怎幺啦?怎幺慌慌張張的?」大娘,我沒事。
」搓了兩下花裙,沉靈又聽見崔大娘開口——「寶慶等會兒要上山打柴,火夠是不夠,要不要添點?」是這事兒。
沉靈鬆口氣。
寶慶哥果然大量,沒跟她這個小女子一般見識。
現下沒了娘,要是寶慶哥和崔大娘也不理她的話……心思一轉,沈靈眼眶兒回頭我和寶慶哥哥一塊兒去。
」頭愈垂愈低,兩滴清淚無聲滾進了河 淚隨春水向東流,帶不走……幾多愁。
第二章輕拂,天色微涼,跪在林地上捆材薪的沉靈仍是忙出一頭熱汗。
深入林間的寶慶歇了刀,扛起新砍的材薪大步踏回沈靈身邊,說道:「靈兒粗活兒讓我來,你到樹蔭下吹吹風、看看花兒就行了。
」關係,我做得來。
」沉靈抬起衣袖抹了抹汗,又低下頭賣力束薪。
寶慶打柴已是天大恩情,她豈能傍在一旁納涼吹風? 眼見說她不動,寶慶無奈的搖搖頭,返身入林。
不待片刻,沉靈抬起頭,已望不見寶慶的身影,倒是成堆的柴薪讓她連忙加壯、束繩糙蠣,未進粒米的沉靈漸感不消。
她微微歇手喘口氣,遙望娘親,又是一陣悲從中來。
低頭咬牙,小手使勁兒勒緊材薪,腦中陡然響起母親輕柔的歌聲,低回婉轉,鶯,如風間響鈴。
母親聲猶在耳,歷歷鮮明,沉靈不覺隨之低吟起來,唱道:「南有喬木,不有游女,不可求思。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歌聲未歇,「咻」地一聲,一支羽箭自林中射出,直往沉靈方向逼近,箭倏地從她頸邊飛過,勁厲的箭風揚起頰邊青絲,她跌坐在地。
急轉回眸,但見箭頭直沒入一條大蛇頭部,距她僅有幾步之遙的大蛇痛苦的上的鱗光閃閃駭人,不消片刻便僵死在地上。
要不是這支箭,現在倒在地上的只怕是她。
望著插在蛇頭上漂亮的羽箭,沈,又驚又懼。
「你沒事吧?」說話?跪坐在林地上的沉靈回頭,映入眼帘的是四隻修長的馬腿,她迷臉,高壯的馬身上坐著一名男子,那男人膀闊身壯,一身勁裝,與駿益彰。
莫名所以,就這仰頭一眼,竟瞧紅了她的臉。
七手八腳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衣裙上的塵灰,沉靈低著頭,再不敢往男子臉目不轉睛的瞪著馬蹄子,聲如蚊蚋道:「我沒事。
」聞言,翻身下馬,站定在她面前,壓低了嗓子說道:「我救了你的命,謝我?」出男子話中濃濃的調情味兒,天真的沉靈直當他想索一筆救命錢。
「我……」沉靈絞扭著布衣裙擺,結結巴巴地說:「我……你大可不必救我,根本一文不值。
」不要你的錢。
」聽見她自傷自憐的話兒,男子忍不住攢起眉心。
「我……沒什幺可給的。
」她所有的一切就是身上這件破衣裳,除此之外再,你身上有很多寶藏。
」男子意有所指,沉聲說道。
寶藏?沉靈不解的抬起頭,發現男子有一雙狹長的眉眼,那細長好看的眼睛什幺東西,閃著如寶石的光亮。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和爹和都不一樣。
「唉……」男子輕輕嘆了一口氣,不知是為安心抑或是惋惜。
「我不要你的唱方才那歌兒讓我聽聽。
」歌兒……」沈靈喃喃。
那歌兒只能對心愛的人唱,娘教過她,那是詩經的情歌,從前樵子入山,往往便會唱上一段,響應林谷,詞意不外是互表傾慕之情。
男子見她欺霜賽雪的肌膚底下隱約可見羞怯之色,長睫微顫,朱唇半啟,天艷,艷麗中流露不俗,粗布衣裳遮不住玲瓏身段,唯過瘦這點稍嫌美 他忍不住心神一盪,朗聲接下她方才未竟之歌,唱道:「翹翹錯薪,言刈其歸,言秣其馬。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之意在說明薪材又多又雜,唯取其上乘之楚木而伐之,就像漢有游女,最美好的佳人,佳人如果肯嫁給他,他願贈以上好的良馬,無奈佳人漢廣不能以泳渡,就像江闊伐舟亦難及。
沉靈聽完,已是滿面紅暈。
娘教她唱的歌,沒想到這個男子也會唱,而且他渾厚,唱起來別有韻味……你唱了。
」男子望望她嫣紅的臉蛋,沉沉低喃著。
美人他看得多,抱過的也多,卻沒有一個比得上這位山谷里的絕色佳人。
若勢,他多想聽她唱唱另一種更讓人銷魂的歌兒。
沉靈被他逗得又羞又窘,一雙眼兒不知該往哪裡瞧,一雙手不知該往哪兒放,然不知狂跳個什幺勁兒。
當此之時,林中有腳步聲由遠而近,漸浙向兩人走來。
沈靈聽見寶慶揚聲喚妹」。
她瞥了一眼立在面前的男子,低聲再道了聲謝,連忙繞過他,往寶慶來時的!」男子驟然拉住纖纖皓腕。
「你叫靈兒是吧?聽著,明天黃昏,我紫雲寺外等你。
」說完,不等她回答,他鬆開她的手腕,勁俐的翻身一夾,策馬賓士。
鐵蹄翻飛,不消片刻,人馬俱沒入遠方天際。
「靈兒妹妹,你怎幺了?」寶慶伸出五指在沉靈眼前揮了大半天,那雙黑靈算轉了轉。
「是不是被日頭曬昏了?竟作起白日夢來了。
」見她仍是他怪道。
「沒……沒的事。
」沉靈摸摸自己的臉頰,仍是火燙燙的。
「咦……」寶慶踏到她身後,驚叫,「好大的一條蛇!靈兒妹妹,你沒受傷 沉靈搖搖頭,避重就輕的道:「剛剛有人經過,射死這條大蛇,沒說話便走沒說幾句,歌兒倒是唱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