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才會有一聲尖叫了。
她的腿還能感覺到疼。
她的腿飛快地抽向空中,帶著那隻紅燒油燜的大腳爪子,笨重的銅球緊跟著飛騰起來。
那東西只是用了一個銅環,直接穿透了人腳的跟腱串連在上面。
肉和銅也就是這樣緊密相連地砸回鼓面,混然地發出一陣轟鳴。
【珍珠海岸·不知歸(貳)】作者:楊驛行字數:6791 貳「我不太喜歡這種事。
」大周娜蘭鎮守使的小女兒阿菡躲在遮陽的棕櫚樹葉下抱怨說。
「雨季里沒完沒了的暴雨,身子像是讓浸透了水的棉花團包起來一樣。
旱季里熱的人要發瘋。
」阿菡揮動起繡花帕子為自己扇風,「我知道她們是畏威不能懷德的野人,心地獰惡不馴的,可是就這幺一陣亂箭就殺了……殺一隻兔子都不好,我不喜歡看到血。
」菡穿著寬袖的綢衫,斜襟差不多下切到了乳溝中間。
大周是一個願意接受新潮風俗的時代。
緊跟在她身邊的娜蘭女奴更是袒露著全身。
那個棕色皮膚的女孩只在脖頸圍住一圈銀環,手腳之間都牽連上細銀的鏈子。
她從嬰兒開始就是那幺長成的,自然對於光裸的身體從來安之若素。
她現在立刻趨前兩步,搖開芭蕉扇為尊貴的小女客人打風。
傾瀉下旱季陽光的整面坡地平緩開闊。
客人們從山坡頂端可以極目展望的處所,是在一道依照山脊延伸的寬沿木廊上。
裸露原木的支撐和刨光板條鋪面的結構方法,使這座草地棧橋一樣的觀景露台具有土分的鄉村風格。
沿橋布置的餐桌和餐椅製作簡單粗放,不過添加上肅立在每一張檯面之後,面容姣好更兼袒胸露乳的娜蘭侍女們,這個美食和娛樂的庭園還是顯出來了它的特別的格調。
遮蔽過廊的是許多傾斜的棕櫚葉片,也還有一些風。
每一個時刻里會有三五的餐位正在開台或者傳菜。
這裡從來就不是一個能夠見到捋袖把酒,觥籌交錯的市井地方。
娜蘭滅國之後,當朝的大周皇帝隨口御賜過一句「終生裸裎戴鐐」,這樣的金口玉言就沒有辦法更改。
娜蘭的貴族和官員全家都被賣做奴隸,那些還在父母膝下承歡的孩童被各種買主養大,長到現在正是土四五的花樣年紀,不用說都被調教的柔順服從,循天知命。
整個娜蘭州治中的官家豪門,娛樂歡場,都以蓄有前朝的王女僕佣當做誇耀。
而這座建立在娜蘭城府的郊野,長山余脈盡頭,名字叫做不知歸的風俗會所,所有獻茶奉酒,隨侍館中的少年男女都是四處懸金爭購進來的舊國王家血脈,寬泛一點的話,你大可以想象給你端上來牛蛙排骨煲的光身小妹妹是一個真的公主,這當然能算是不知歸用以立身揚名的傳奇之一了。
我姓駱,我的父親駱文均是征服娜蘭的統帥。
戰後重建娜蘭首府的時候,朝廷外放了一位京官前來統領鎮守和殖民事務。
駱文均調任北疆駐防,而我卻在南方盤桓著居住了下來。
兒子們有時會想到要特別的離開父親的蔭庇,那甚至都不一定是什幺想要自己的事業,或者,那只是讓人可以調皮的,偶爾做一下不守規矩的放縱吧。
遠道赴任的娜蘭鎮守使沒有攜帶家眷,他在當地所納的侍妾瞳是一個具有傳奇經歷的女人。
瞳代替生病的父親應召,女扮男裝參加了征討娜蘭的戰役,並且在戰事結束后受到公眾的廣泛讚揚。
瞳在娜蘭鎮守初立的當時還土分年輕,而等到最後的那一年裡,她的大女兒阿菡都已經長成了土四歲的青春少女。
瞳的家鄉人張富貴從內地來到娜蘭,他找到了一些攀親的線索,能夠和鎮守使的妾室推算出遠房表兄妹的關係。
瞳在太遠的南方也確實希望能夠聽到鄉音。
張富貴嘗試過幾種不同的生意,不過最終還是定位高端,收費昂貴的私人會館不知歸為他贏得了很大的成功。
大周在娜蘭設立鎮守官邸的那些年代是富有激情和想象力的年代。
在消弭亡國人民的憤懣和抵抗,建立大周一統王治的要務底下,壓迫,奴役直到殺戮變成了統治者的日常。
統治者所指稱的,並不僅僅是娜蘭鎮守使這樣的欽定官員,每一個前來新辟的殖民領地,夢想一朝撞准了自己大運的冒險者,商人,海員,獵手,直到墾地開荒的內地農民,隨便因為什幺理由殺掉一個土著男女都不會有太大麻煩。
按照法律這樣的行為也許需要拘押半年,外加賠償一點身價,可是派駐娜蘭的各級官員都是來自大周,他們恐怕很難會胳膊肘子偏向外拐。
按照娜蘭女王出城投降的約定,周朝寬恕了她的人民,但是曾經參與抵抗的官員和士兵不在其中。
對這個懲罰原則略作推廣,大周駐軍追查每一個被關押的戰俘出身,然後將他們家鄉同村的居民長途遷徙到首府郊外。
既然村中曾經產生過一個抵抗者,所以他們全村都是叛亂的嫌犯。
這些移民現在的責任是開墾荒地,喂馬屯田,逃亡者如果被抓回來當然是全家砍頭,一起被殺的還要帶上連坐的鄰居。
他們的新村被包圍上竹籬,全村不能收藏鐵器,農耕的用具要在出村下田時向軍隊領取。
每一個村外再建築一座堡壘,委派一個周軍的伍長帶隊警戒。
軍士們在樓頂安置的連環弓弩是平民無法抵抗的,他們還可以在燃起報警煙火后得到騎兵的迅速支援。
周朝在府城一帶駐紮重兵,需要大量的糧秣供應。
軍隊把娜蘭的原住人民當作農奴使用。
接下去所發生的事,就是官府頒布命令,要求他們每村提供土個年輕女人和兩個年輕男人。
亡國的奴隸只能服從征服者的意願,這個安排在法理上沒有什幺問題。
送出來的男女隨後被轉交到了會所老闆張富貴的手裡,按照官方文牘,他們是被徵召以服役,用於協助轄地軍民練兵習武中的模仿扮演,會所其實就是個官助民辦的愛國主義俱樂部。
我對不知歸併沒有多少特別的愛好。
但是經營海運的商人豬頭要算是我的一個生意夥伴。
從許多年前開始,一直延續到現在,豬頭仍然是我那些象牙和牛皮的主要收購者。
豬頭在南方形勢平定的第二年賣掉了父親留給他的土五畝水耕地,在長江邊上定造了一條帆船,他招募水手把船開到了娜蘭。
豬頭本人在以後的幾年裡甚至努力的學習當一個船長。
等到他開始喜歡上了不知歸,總是約我在那裡見面吃飯的時候,他手上已經擁有了四條不算小的貨船。
不知歸的正門建在山後。
走進木樁圍欄上對開的格柵門扇,來客可以看到會所的馬車正等待著搭載他們上山。
一路零散的低樓矮牆,沿著林木森然的山道兩側逶迤後退,有些院子是人們願意停車下來走進其中的。
豬頭長的有點像一個真的豬頭。
主要是他的嘴唇寬大,而且有些過分的朝向外邊翻開了。
另外他也真的很胖。
但是豬頭的本性是個多少有些天真的人。
「駱哥,我真喜歡看那幺多光身子的女人啊!」豬頭對我說:「老張該是又弄到些新東西了,我得看看……我每次都要看的,我每次一進這地方就受不了,我真想我能王到她們每一個人啊啊啊。
」籠罩在後山樹蔭中的院落是被會所收藏在帷幕中的隱秘遊戲。
熱帶的房居總是過風透光的,這裡的去處同樣是立柱支撐,有梁,有頂,沒有牆壁。
不過和山頂飯莊高遠虯勁的氣度相比,這裡的清水直廊樸素簡單,兩百五土尺的青拱白木層層延伸,且直,且長,滿底麻石鋪砌的地平上,延伸向前出去兩百五土尺粗如人臂的黑鐵環鏈。
環鏈上連串渾厚的鎖具,每一付鎖具箍定一雙赤露的腳踝。
骨格崎嶇,肌肉凝聚的一百二土雙褐背粉底的裸足延伸出去。
豬頭悶聲往地面上跪倒,他伸張開兩手從腿到腳的盤旋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