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養你。
許知遠這四個字險些就要脫口而出，但看到陶小芸興緻勃勃的表情時還是強行忍下，轉而問她，“你怎麼突然想起要上班？”
陶小芸笑著依偎進他懷裡，靠著他。
“因為我不想把壓力都放在你一個人身上呀~”
她舉著手指認真數著，“我念過書，人又這麼聰明，什麼工作還不是手到擒來~”
許知遠側頭，第一次發覺自己竟然笑不出來。
他低聲問陶小芸，“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有壓力？”
陶小芸一愣，忙笑著轉向對著許知遠。
“沒有啦……是我一個人在家閑得無聊。”
她先前也曾長時間的在他家無所事事，當時卻從未說過獨自一人煩悶難當。
許知遠一時心裡五味雜陳，緩聲道，“抱歉，是我不好。”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哪裡不好，但心底隱隱有個聲音在叫囂，如若不是他許知遠，而是王爍或是方書言，陶小芸又哪裡需要在家
學會怎麼做飯做菜，又哪裡需要出門賺錢。
那始終是他心底的一根刺，難以拔出，又終有感覺。無論他如何厭煩方書言，但他心底卻是承認方書言說出的每一句話都直擊
要害，那是他始終無法擺脫的階層，是僅憑努力也無論如何都攀附不上的台階。
他不由抱緊了陶小芸，手臂箍得她有些發疼，但陶小芸卻乖巧地依在他懷裡，雙手攬住他脖子，甜蜜含笑。
“許醫生幫我看一看簡歷，如果合格了我就去投遞。”
許知遠的手指不自覺地摩挲上她眼角，陶小芸眨眨眼，腦袋靠著他手掌，許知遠拉近兩人距離，在吻上她前開口。
“好……”
周四許知遠來到住院部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譚巧巧，吩咐道，“幫我給周五再加一台手術吧，看看有哪些病人需要加急處理
的。”
譚巧巧聞言嚇了一跳，忍不住道，“師兄，周五已經安排了三台手術了，再加一台是不是太多了？”
許知遠淡淡看她，面上讀不出什麼表情，譚巧巧卻是尷尬一笑，忙道，“知道了，我再看看病人資料。”
“嗯。”
許知遠換上白大褂，又去檢查室挨個看了看新入院的病人，等到安排好用藥和手術相關事宜后，他重回門診樓，卻意外在自己
的診室外見到了方書言。
他明顯不是來看病的病人，目光只冷冷地打量著診室外頭的電子提示屏，確認許知遠今日是在這裡坐診。
認識許知遠的病人見他出現，紛紛在診室外頭向他圍了上來。
方書言也看見了他，跟隨人群徑直向他走了過來，遞出的卻是一張小小的名片。
許知遠沒有去接那些病人的病例，溫聲將他們推開道，“挂號機會按順序叫號，你們現在把病曆本給我也沒用。”
等輪到那張名片時，許知遠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方書言，便聽他說，“我有事找你，方便的時候給我回個電話。”
他說話難得這麼客客氣氣，許知遠本不願接，但方書言卻執著地將那名片遞著。
眼見又有病人向著他所在的方向湧來，許知遠還是接過名片塞進兜里，推門走進診室，又將門重新合上。
午休的間隙，喝著水的許知遠掏出口袋裡的名片放在掌心端詳。
不同於先前託人給他遞名片的那些企業家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名頭都寫在名片上，方書言的名片十分簡潔，簡潔到近乎只有他
的名字和一個職位。
許知遠拿出手機，查了查那家公司的相關信息，涉獵高精尖科研領域，控股好幾個民生相關的大品牌，如果不是方書言親手給
他遞上這張名片，許知遠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認識這種企業的董事長。
他嘆一口氣，放下手機，又將名片重新放進衣兜里，起身走去食堂時忍不住地想，方書言又想找他說些什麼？奚落他竟然需要
陶小芸出門上班養家嗎？
陶小芸的簡歷投出，不到半天便接到了好幾個面試電話。
她在許知遠的書房裡歡欣雀躍，不同於在家時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企業實習，今天打進來的每一通邀約電話都是她自己憑實力
掙來的。
她並不在乎工作貴賤，只是心裡早有一條合乎專業的職業發展規劃。
先前在書本上學的那點兒知識終於不再是紙上談兵，她心情甚好地拿許知遠留給她的工資卡出門置辦了幾件正裝，扣款提示便
如約彈出在了許知遠的手機上。
許知遠在坐診的間隙感覺到簡訊提示，停下手邊正給病人開藥的動作，掏出手機一看，旋即失笑。
陶小芸這一次出手沒再跟他客氣，兩套換洗正裝足足花掉他好幾千。
許知遠非但沒有生氣，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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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莫名心安。
他收回手機繼續操作電腦，將藥方打出蓋上人名章，甚至在給病人醫囑時細心體貼地在後面修改好最適宜的用藥頻次，在病人
千恩萬謝中拿起下一本病例，繼續自己的本職工作。
晚上到家，依舊有熱飯熱菜在餐桌上等候。
陶小芸穿著圍裙帶著廚用手套捧出來香噴噴熱騰騰的干蒸雞，許知遠上前瞅一眼，色香味俱全，忍不住地開口贊到，“沒看出
來，廚藝一日千里。”
陶小芸笑吟吟地摘下手套，對著自己有些發紅的手指呼呼吹氣，許知遠已握過她手放到自己耳垂上，低聲道，“被燙了可以摸
耳垂，這裡毛細血管少，溫度低，散熱快。”
一股灼熱自陶小芸壓在他耳垂上的指尖傳來，許知遠這才察覺他這個動作好似是握著陶小芸的手來捧自己臉。
他腦袋微抬，果然瞧見陶小芸一副偷了腥的小狐狸模樣，手指輕輕在他耳垂上捏了幾捏。
“許醫生懂得真多~”
她由衷地誇獎，手卻不願意自己收回去。
許知遠笑著放開她，問道，“簡歷投了嗎？有沒有收到答覆？”
陶小芸忙不迭點頭，“投了投了，好幾個面試邀約。”話畢，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得意驕傲。
許知遠不願挫她銳氣，只提醒道，“面試的時候注意安全，該打車就打車……”
他頓了一頓，似乎覺得打車他也放心不下，便改口道，“要不你明天開車去面試吧，我路熟，上班比你方便。”
陶小芸只笑盈盈看他。
“我開車送你去上班好不好？”
許知遠愕然失笑，但見陶小芸一臉躍躍欲試，還是點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