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整好自己情緒的方書言隨意地屈膝坐在水池邊,腿上依舊放著主要起遮擋作用的照相機,順著陶小芸的思路引導她入局。
“下周你芸姐的孩子就滿月了,要不然趁這個機會帶那個醫生來見個面。”
陶小芸聞言眼睛一亮,臉上頓時浮現出燦爛無邪的笑容。
“寶寶,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方書言俊臉一黑,又想把陶小芸摁回水裡當不會說話的金魚。
而人魚陶小芸已笑嘻嘻地從另一邊上岸,迫不及待地開始策劃這個對於她和許知遠而言至關重要的飯局。
方書言懂陶小芸。
而陶小芸懂她生活了二十來年的這個圈子。
如果直接將許知遠帶去爸媽面前,告訴他們她抗婚的原因是這個從天上莫名掉下來的陌生人,想也知道他們倆會面臨怎樣的阻力。
但如果先悄無聲息地將許知遠引入這個圈子,讓爸媽事先知道世界上有這麼一個人,陶小芸自信在最終談判中她能擁有更大的談判主動性。
看著陶小芸毫不留戀的背影漸漸遠去,坐在池邊的方書言手指無意地摩梭著手中的相機。
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陶小芸剛剛享受過的那汪溫泉之中,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起身低頭看一眼已徹底恢復平靜的褲襠,神態自若地跟上了陶小芸的步伐。
鬥志滿滿的陶小芸原本想自己邀請許知遠成為她的男伴前往參加自家小侄子的滿月酒,被黑著一張臉的方書言以“這樣跟直接把許知遠帶去你爸媽面前一樣作死”為理由一口否定。
她又把歪腦筋打到了方書言身上,可憐兮兮地想要拉他下水。智商時刻在線的方書言分毫不讓地把陶小芸對他而言殺傷力十足的腦袋摁回床上,用實際行動否決了她不切實際的妄想。
最終,跟著方書言混吃混喝好幾天的沈竇成了這場戰役的犧牲品。
他表情糾結地看著自己手上的那張邀請函,又看著面前明顯是在賭氣冷戰的小兩口,嘿嘿傻笑著問,“你們不是在合起來坑我吧?”
陶小芸表姐的孩子的滿月酒,他帶了一個性別為男的陌生人一起赴宴,這場景似乎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察覺到沈竇言語中的抗拒,幕後黑手方書言只看著他笑。
他作勢要拿走沈竇手中的邀請函,故作隨意地開口,“你也可以選擇不去赴宴,反正費家那邊的人你也可以不用認識。”
正著急拓展自己人脈的沈竇立刻會意,笑著把那張要命的請帖給收了回去,“跟組織保證完成任務。”
方書言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到身邊的陶小芸身上,意料之中地收穫了陶小芸略帶懷疑的目光。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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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笑了一聲,攬過陶小芸的腦袋,揉寵物般放肆地揉了一通,炸毛的陶小芸立刻就忘記了自己方才的那點兒疑慮,齜牙咧嘴地跳起來伸手想要復仇。
“酸了,酸了。”
沈竇孤苦聆聽地站在原地唱著檸檬精之歌,展開手裡的邀請函,又瞥了眼裡面的受邀人。
許知遠?是個之前從未在圈子裡聽過的名字。
他又看了眼抓著陶小芸胳膊帶著她往小賭場里走的方書言,若有所思地嘆出口氣。
二十多年來陶小芸身邊除了方書言之外基本沒有再也沒有多餘的桃花出現,他對陶小芸的保護欲和控制欲真是二十年如一日。
陶小芸侄子的滿月酒就在蘇卿結婚的那家市中心重修費高達三千五百萬美金的五星級酒店舉行。
接到請帖的許知遠神情有一點兒恍惚,他下意識地從想起了蘇卿那天親手交給他的結婚喜帖,想起了上面娟秀字體寫出來的酒宴時間。
9012年9月9日。
時間竟然剛好是同一天。
他覺得冥冥之中似乎真有一種叫天意的東西在左右著他的人生。
同一家酒店的宴會廳和草坪區,竟然交雜了他的舊愛與新歡。
他禮貌地謝過了對面專程開車過來代替陶小芸給他送請帖的年輕男人,接過他遞過來的名片,在頭銜處看到了一個他熟悉的名字。
德雅。
許知遠看向沈竇的目光瞬間變得有點兒奇怪。
沈竇毫無所查,臉上依舊掛著商人特有的爽朗笑容,“歡迎帶朋友來德雅消費,提我名打折。”
許知遠心中苦笑了一下,將名片收起。
“我午休快結束了,就先上去準備了。”
沈竇立刻會意告辭,“耽誤許醫生您時間了,回見。”
“再見。”
電梯里,許知遠的手機再度響起。
頭像已不再是那張簡筆畫胖麻雀的陶小芸在那邊問他。
[陶小芸]:許醫生,豆子給你送請帖了嗎?
[許知遠]:嗯
[陶小芸]:寶寶不讓我直接帶你過去,說是對你影響不好
[陶小芸]:豆子是很好的人,你到時候跟著他就好
許知遠想起不久前陶小芸強撐著跟他和他的同事們一起在外旅行的場景,雙手打字回她。
[許知遠]:我知道的
[陶小芸]:把小心心給你.jpg
許知遠看著屏幕上那個揣著一顆紅心的小兔子,忍不住笑了笑。
動動手指,將那個表情存了下來,又拉出空蕩蕩的表情欄,對著對話框發了出去。
[許知遠]:把小心心給你.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