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馬射線暴(1v1)高幹 - 冷血動物

但是她沒有推開、也沒有回應這個吻,任由他溫涼的唇瓣貼完她的上唇又挨著她的下唇,和她呼吸交纏。
她則盯著紅綠燈,在心裡默默讀秒:...5,6,7...
紅燈變黃又變綠,到第十秒,望淮州半垂著眼,眼皮輕輕地顫,睫如鴉羽,額間碎發被夾雜細雨的風吹亂,他睜開了眼,勾起唇角,一臉惡作劇得逞的笑。
有時候感情就是這麼突然又莫名其妙,關於他的花邊新聞,她被動或主動地聽了不少,什麼在每個國家每個城市都有女朋友、學了六國語言只為談戀愛、同時和幾個女孩兒做愛,她們身材一個賽一個的好......真真假假,好不花哨。
活脫脫一個登徒浪子、衣冠梟獍的形象。
從他的行徑來判斷,看來不是傳言。
望淮州的身量頗高,他站直以後,程儀的視線才與他胸口齊平,然後不自覺地打量了起來——他今天的內搭是白色襯衫,胸前綴一枚經典款黑色三角標的皮革領帶。
領口微敞,脖頸的皮膚有種刺眼的白。
他的喉結忽然上下滾動——“先去吃點兒東西吧。”
一會兒的時間,紅綠燈來回變換好幾次,她的心有點亂,思緒在漫遊,身體卻很聽話地跟著他走。
其實她什麼也不想吃,隨便點了一碗餛飩,然後拎著小湯勺,挨著碗沿兒慢慢地舀漂浮在上面的小蝦米。
望淮州慢條斯理地一根一根擦手指,然後夾了一塊蟹肉送至她唇邊:“嘗嘗?”
她有一瞬的愕然,驚訝於他做這些事的姿態是那麼理所當然。
但還是很配合地,她輕輕咬下那一小塊蟹肉,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嘴唇碰到他的筷子似的。接著又抿了口湯,點點頭,滿是讚許:說這家真不錯,望先生很會挑地方。
不知道是他記性太好還是心太細,統共沒在一起吃幾次飯,這家的所有菜品竟然全都很合她的胃口,清淡但鮮甜,濃郁卻不膩味。
聽見“望先生”這個稱呼,望淮州莞爾,朝她努努嘴唇,三分譏諷,道:叫我什麼?望先生?你可真復古。
她也不惱,慢悠悠地勾勾唇角:那我該怎麼稱呼您?
誰知他話鋒一轉,用勺子攪了兩圈兒碗里的皮蛋瘦肉粥,嗓音清亮:熱搜的事你不用擔心,都刪乾淨了,不會影響到你。你姐和我舅舅,也就那麼回事兒。這麼多年了,這種事在他們的圈子裡並不少見,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聽了這話,程儀打開微博熱搜,那個詞條確實已經被撤掉了,她的照片也徹底消失在互聯網。程恬的經紀人在工作室的官方微博發了一紙聲明:簡而言之是說照片里的男人是程小姐的父親,網路不是法外之地,將會對部分網友侵犯程恬女士名譽權和肖像權的行為作起訴處理。
其他的,也不必細問了。無非是賀東滿格外欣賞程恬,投錢給娛樂公司的大老闆捧個女明星而已,她都明白的。
一頓飯吃了個七七八八,望淮州的視線一直停留在程儀的手上——十根手指,清一色的紫紅色指甲蓋兒,細白而骨節分明的手指又直又長,藍紫色的血管沿著手背一路向上蜿蜒,隱進衣袖裡,消失不見。
他發現,她也很愛穿黑色,各種料子,從上到下,全都是裁剪利落的黑。
和他一樣,黑色上身,有一種不約而同的涼薄感。
倒是格外登對。
接下去的一個月,望淮州和她在這家店“偶遇”了六次。
私心也好,巧合也罷,抑或是誰的半推半就。
想要見她,只要有機會,他就來這邊吃晚飯。
真正的變化發生在十二月末。
程儀期末最後一門課程考試是閉卷考,考試涉及所有的重點內容,學習委員都已經提前發給她。她向來很會考試,加上提前複習了一下,考得應該還不錯。
程恬的事並沒有太影響她,除了院領導給她打了一通電話,叫她照常上課、不想來學校就不來、個別同學偷拍照片的行為欠妥、已經嚴肅批評、改天會給她道歉之外,各任課老師上課點名也總是跳過她。
這就是一種無聲的縱容和默許了。
正好,反正她也不太想天天呆在學校。
這天考完試,走出教室,天已經黑了,明明才下午五點多,外面的風涼得叫人手腳冰涼,臉都被吹得生疼。
她走出校門,正準備打車,卻看見望淮州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手機屏幕的光映在他臉頰,手指上下翻飛,打字速度極快。
像是感受到什麼似的,他忽然抬頭,與她對視。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簡訊:「考完試了吧?要一起吃飯嗎,我來接你。」
發件人:望淮州
一陣凜冽的風刮過,髮絲飛舞四散,她的髮型都被吹亂了。
像她的心一樣。
面前停了一輛計程車,司機師傅搖下車窗問她:您去哪兒?
這條消息真及時,要不然她就直接上車了。
她壓了壓帽沿,說不好意思,謝謝您,不用了。
還沒轉身,望淮州就走過來,很自然地牽住了她的手。
那位司機師傅一臉瞭然地笑,說那我先走了啊。
他的手也很涼,都很涼。
又一個共同點:他們倆都是冷血動物。
到了地方,還沒進門,老遠就聽見屋裡此起彼伏的調笑和議論:
“望淮州最近又金屋藏嬌啦?日理萬機的,這馬不停蹄飛回來,還說要先去接個人。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有這種本事。”
說話的是個男生,“又”字用的很妙,更坐實瞭望淮州登徒浪子的形象。
“你還別說,這回這個長得真挺好看的,那個女明星,程恬,認識吧?就是她妹!我州哥從來不按時吃飯的主,為了見她,連著吃了一個月的「湖畔邊」!”
風雪寂靜夜,喧鬧人潮中,她和身側的人挽著手,聽著別人對他們關係的點評——她是他金屋藏的嬌。
但是金屋在哪兒呢?
他和她是又什麼關係呢?他從沒挑明,沒有和她確認,更沒有承諾。
只有半帶玩笑的、蜻蜓點水的一個吻,和幾回“無意”“碰巧”的晚飯,就這麼不清不楚的。
想到這,她鼻翼間逸出絲輕笑來。
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望淮州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作為安撫,然後進了門。
一時間十多雙眼睛齊齊望向這邊,登時安靜了下來,氣氛有些微妙。
最先迎過來的人一頭打眼的金髮,鬢角剃得鋒利而乾淨,看起來比望淮州還高一點點,藍色毛衣鬆鬆垮垮扎了一個角進腰間,白色長褲垂在腳踝,堪比時裝雜誌封面的模特。
特別是那雙眼尾微垂、像是沒睡醒的眼睛,一股子頹靡得恰到好處的漂亮。
“這是新嫂子?!”
開口卻讓程儀大驚失色。
“邊兒去。”
那人接著打趣道:“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你說是吧州哥?!”
然後向程儀伸出右手,作握手狀:
“嫂子好,嫂子真漂亮!久聞大名,失敬失敬!我是江勉洋,他們管我叫綿羊,哎呀不過叫我什麼都行,您隨意!”
流行叫嫂子,這是他們這個圈子裡特有的默契。
望淮州從高中開始就沒在國內讀,所以這些都是初中以前就認識的朋友,關係不普通,開他玩笑自然也就百無禁忌。
整個過程還算愉快,一群人聊近況聊感情,沒什麼新鮮的。他們提到的人名程儀大都不認識,她也沒太大興趣了解,除了跟望淮州有關的、一句語焉不詳的——
“不會吧?州哥,易熒熒也去了?”
“嗯。”
她沉默地聽,竟然有點困,她實在不太適應這種場合——在社交上,她一向是自閉兒童。
一行人吃吃喝喝,又打了會兒牌,差不多到凌晨一點,望淮州說就到這吧,有點累,先回了。
然後大家就互相道了別,各走各的。
這不是胡扯的退場理由,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外加機場趕回市內,又折騰這一晚上,他是真的有點累。
而且他不是沒注意到程儀的沉默和睏倦。
車開到一半,趙叔問望淮州回哪兒,他揉揉眉心,準備問程儀回家該往哪條道兒走,垂眸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腦袋斜斜倚靠著車窗,睫毛在眼窩處留下小小一枚剪影,車窗開了一條小縫,絲絲縷縷的涼風滲進封閉沉悶的車內,倒叫他清醒了幾分。
罷了。
“回喬園。”
到家剛好兩點,院子裡頭還亮著燈,估計是趙叔通知的李阿姨。因為他不常回喬園,一般這個點兒她都睡了的。
望淮州把程儀抱進卧室,就去洗了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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