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對他笑笑,他裹在被子里看著我。
我轉過頭,小心地伸出手,摸了摸畫像里的人,順著漂亮的眼角,一直到下顎。
其實腦子裡並沒裝著他,想的東西都與這個無關。
可看那張畫像就跟泡網似的,明明已經沒什麼事可以做,還要一個勁地瀏覽瀏覽瀏覽,覺得明天似乎就是世界末日,嘿他娘的今天就要泡個夠,純粹犯X。
希瑪沒有天黑,只有天亮。
當清晨的第一縷朝陽灑進房內的時候,突然想起一晚上沒替小屁孩蓋被子,不知道他睡得好不好。
可頭終於重到頸子承受不住,來不及回頭,已慢慢合上眼,趴在書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時候,有人勾住我的背和腿,將我橫抱起來,輕輕放在床上。
我想看看是誰,但眼皮重到打不開。
然後有人吻我。
而我被酒精麻痹到無法作出任何回應。
印有路西法畫像的天界史就像laptop,天天撂腿上,枕上,桌上,走哪看哪,容易養成惰性。
接下來的幾日都沒有去排練,一直窩在房裡看畫像,跟豬似的。
我這人有點潔癖,知道洗漱,不過洗完了立刻就睡,第二天腦袋就像爆炸雞窩,還晃啊晃的。
小屁頭忍不住,搶了我的laptop,動真格的怒了,叫我立刻恢復正常。
我一直說,今天是最後一天,明天一定不看。
開始他讓我看,後來乾脆收了不還我。
然後我就躺床上裝屍體,一裝一個準兒。
有一天早上我起來的時候,看著鏡子里的人,差點被自己給嚇死,下眼皮像塗了瀝青,雙頰凹陷,身子骨瘦得像骷髏,整個人看去就一難民,一吸毒分子。
這才猛地想起自己幾乎沒吃東西。
敢情我這失戀失得越來越深沉,不鬧事,還節約糧食。
對得起國家對得起黨。
剛回到房裡,就撞上路西斐爾,我一如既往靠在床頭裝雕塑。
他翻上床,端起桌上的稀飯,舀了一勺放我嘴邊。
我搖搖頭說我不餓。
這段時間他給我送過很多次飯菜,都沒說是從哪來的。
路西斐爾放下碗,坐在床邊呆了很久,兩隻手輕輕握在一起。
我下意識瞥了他的手一眼,立刻驚了。
他的手上全是傷。
燙傷,刀傷,紅腫的,淤青的……大大小小,縱橫交錯,原本白嫩如蓮藕一般的小手,這會兒千瘡百孔慘不忍睹。
似乎是舊傷長新肉開始發癢,他用手背在衣服上蹭了蹭,起身端著稀飯,想要拿出去。
我一個打挺坐直了,搶過他的稀飯呼嚕呼嚕喝下去,連氣也沒敢喘一口,喝完的時候差點咽死。
我咳了幾聲,眼淚都給嗆出來。
很狼狽地飯粒舔乾淨,放下碗,我緊緊抱住路西斐爾,嗚咽道:“對不起小屁頭,對不起……我只顧自己的感受去了,對不起……” 路西斐爾在我懷中搖搖頭,輕輕回抱住我。
前幾天沒有發覺,自己已經處於重病狀態。
家中沒有別人,卡洛被我扔到地下室養蛆,生活真是造孽。
路西斐爾真成了小蜜蜂,一個小不點兒居然挎著個小菜籃子,飛去菜市買東西。
我阻止過他,怕他給人拐了,但是似乎沒用。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會買菜。
上次買了根胡蘿蔔,花掉四個金幣,買一疊生牛肉,花了二十個金幣。
我聽后險些再次病倒。
路西斐爾一個勁說錢不是問題重點是早點恢復,可是個人用著一個小屁孩的錢,估計是頭豬良心都會一抽一抽的。
這天下午,路西斐爾又出去了。
我正躺在床上休息,忽然窗子打開,翻了個人進來。
我剛睜開眼,那人就飛速坐在我的床旁,笑道:“喲,累成這樣呢。
” 上下眼皮彷彿被黏合住,半晌都無法完全打開。
我揉揉眼睛,眼皮發燙:“梅丹佐殿下……”梅丹佐手中拿著一根長長的權杖,白銀桿,黃金頭,上面鑲嵌著巨大的星漢神砂。
他用權杖撐著地板,頭斜倚在上面,笑得特俏簇:“小伊撒爾,連我這帝都色魔之首都曉得不該過度縱慾,怎麼你一向清心寡欲的還沒節制了?”我完全沒弄明白他在說什麼,想說話又說不出。
梅丹佐抬抬下巴,譏笑道:“路西法老得跟神差不多了,基本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你才多大點,就想跟他玩對手戲?他說要幾次你就給幾次,你這輩子都別想下床了。
” 總算聽懂。
我搖搖頭。
梅丹佐眯著眼睛說:“你們愛怎麼著我管不著,但你也別太服從他。
路西法跟一般男人沒什麼區別,你給他越多他就越得寸進尺。
人都變成這樣了他還忍心下手……你小心別給他玩了。
瞧你瘦成那樣……”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臉頰,猛地一收手:“怎麼回事?” 我的臉可以烤乳豬,我知道。
砰的一聲,權杖從梅丹佐手中落下。
他立馬靠過來,用手背壓在我的頭頂:“怎麼回事?怎麼會生病的?路西法怎麼搞的?喂,你不要睡,快說啊。
”我乾咳一聲,發出來的聲音沙啞得像老頭:“不關他的事。
我很多天沒見他了。
”梅丹佐說:“怎麼會?自從沙利葉在希瑪看到你和他在一起,他就再沒去過聖殿。
這幾天神右邊的位置一直都空著。
昨天回去了一次,神把他叫去訓話很久,但訓話一結束,他又走了。
神很久沒有動怒,今天居然下命令,叫我來找他……” 我搖搖頭:“別說了,別再提這個名字。
” 梅丹佐說:“好,我不提。
但你現在病成這樣不行,先到我那裡待著吧。
” 我說:“不。
小屁頭會照顧我的。
” 梅丹佐怔了怔,慢慢說:“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路西斐爾……”我打斷他:“我知道,他們長得像。
但我分得清誰是誰。
” 梅丹佐閉上眼,長吐一口氣,說話聲音都有些發抖:“下次不要這樣。
叫人看了怪難過的。
”我做了個大力士的姿勢:“沒關係,我身體很好,就是病了都會很快恢復。
” 梅丹佐拎了拎我的袖子,空空的,還晃了幾下。
我有些局促,除了傻笑不知怎麼做。
梅丹佐蹙眉,把我推到床上,唇壓下來。
我全身虛脫,無力反抗,掙扎也無用。
他的手伸入我的衣襟,在我背上游移,指尖與皮膚輕輕摩擦。
不經意間,我披在外面的單衣被他除去,還半袒露著胸口,他就整個人欺上來,將我覆在身下。
意識有些模糊,我眼睛半閉著,幾乎要產生幻覺。
就在這個時候,門突然開了。
我和梅丹佐都下意識停下來,朝那裡看去。
路西斐爾端來一個盤子,裡面裝了一小碟水果拼盤,一盤牛肉片,旁邊還放了一杯雪白的牛奶。
他看著我們,頓了頓,往後退了一步。
我趁這個空子坐起來,忙穿好衣服。
路西斐爾飛到我們旁邊,翅膀弧度很小,幾乎是平移過去。
他把飯菜放在桌上,臉上還有些黑黑的污漬。
梅丹佐重新坐直,對他說了聲謝謝。
路西斐爾握住刀叉,將牛肉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
他動作比以前愚笨得多,盤子被敲得噹噹響。
這才發現原因是他手上有新傷。
我一時心酸,翻過去搶了他手中的刀叉,捉住他的胳膊說:“小屁頭,你不要再做菜了,流了好多血。
”他的手收成一團,不斷往後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