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是普通的走路,凌玉的每一步,都在暗暗的吸收著月華的力量。
凌玉是何等傲氣的妖狐,縱然表面上不能回應司徒斬的挑釁,可暗地裡,他卻非得將銀絲水鈴給破了不可。
更何況,他第一眼時便已經發現了整道防禦的罩門所在。
在人族中,很少有人懂得月華力量,就算聽說過也不知道該如何使用。
但凌玉卻不同,他做為妖狐,不知受多少次月華力量灌溉,對此駕輕就熟。
那看起來平凡的銀絲,在凌玉的眼裡,便是六十年才會出現一次,最最珍貴無比的月華能量。
雖說現在的凌玉沒辦法吸收月華力為己用,可並不妨礙他使用出吸附的能力,將這些珍貴的月華能量吸收到一塊,在封存入金絲袋中,日後交給手下妖獸們升品,是最好不過的。
而更重要的是,“銀絲水鈴”的驅動力便是月華力量,若是將這些月華能力吸干,那這道防禦會徹底乾涸,再也沒法運行了。
凌玉跟著司徒斬朝惜才亭走,卻已經將整道“銀絲水鈴”中的大部分月華力給吸收了過來,存儲入煉妖袋中。
司徒斬帶凌玉所看的惜才亭,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只剩下最後一點點的能量。
而這點殘餘的力量,剛好被司徒斬那記全力出手給消耗的一乾二淨。
當凌玉握緊佩刀時,惜才亭已經成了一個空殼,它矗立百年來,從沒有象今天般的不堪一擊。
“驚夜”一刀,劃破了鷹嘯山的百年防禦。
似乎註定了今夜,原本不可破滅的某些東西,都將有所改變。
凌玉這刀,已經讓鷹嘯山的士氣降到了最低點,之前殺滅府兵,從而培養起來的殺氣,也泄掉了大半。
大軍對壘,看的就是誰殺氣最重,誰士氣最高。
凌玉不過出了一刀,就滅掉了司徒斬苦心培養起來的鬥志。
不過凌玉的神情,並不像得勝后的喜悅,他甚至比上山前還要更凝重一些。
雖說破了銀絲水鈴的防禦,但對整個鷹嘯山的防禦部隊來說,損失不算很大。
更重要的是,凌玉已經感覺到有點不對味。
司徒斬顯然不信他。
雖說凌玉已經易容成宋三的模樣,也表演的有七分相像,可司徒斬並不把他當作是福龍會的貴客。
而真正的問題在於,哪怕是司徒斬不信他的身份,卻還是將他往山上引,這裡面必然有陰謀,鷹嘯山對於死士上山,恐怕早有準備。
所以凌玉才會毫不容情的毀掉惜才亭,他就是要用這種方法來摧垮鷹嘯山的心理防線,讓這些豪俠都知道,今天晚上,他們是必然的輸家。
不過凌玉的算盤,卻打不了多久,他沒走出五十步遠,前路卻已經被人給堵上了。
第二卷 東林火第八十六章 - 驚艷一刀(下)瘦如柴的老人,在惜才亭外五十步,已經彈罷一首曲保持著當初擊潰鐵履大軍時的姿態,當凌玉走過來時,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在這老人的身後,是一堵巨大無比的雪牆,把上山的道路給堵的嚴嚴實實。
老人聽見凌玉的腳步,突然住了琴聲,問道:“要上山么?”凌玉傲然一拱手:“正要上山。
”老人的目光游移到凌玉身後,那堆已經成為廢墟的惜才亭,臉上微微動容:“英雄出少年啊。
”凌玉目光陰霾下來,宋三早已經是中年,這老人嘴裡稱著少年,顯然是看穿了偽裝。
反正都已經這樣,凌玉便直截了當:“我要上山,想必前輩不會阻攔。
”“為什麼?”老人目中還是很淡定。
“飛蛾撲火,難道還要攔著蛾子么?”“說的是。
”老人笑笑,又點點頭,“有趣,真有趣。
”他正欲撫琴,突然側目向凌玉望來,目光中陡然增加了刺人的光芒,讓凌玉心中一驚。
“前輩還要阻攔?”凌玉雖然表面上安然無恙,可心底里還是暗自打鼓,面前的人至少有八品上的實力,若真的出手,自己別說上山,能否跑掉還是個問題。
凌玉明知身份被人揭穿,還硬往山上沖,完全是豁出性命去。
依仗的是鷹嘯山那顆自傲的心,司徒斬也好,司徒昭日也好,就算知道上山的不是宋三而是凌玉。
也絕不會為難他,因為高傲地人是不可能相信。
一個十六歲少年會引得百年不倒的山寨天翻地覆。
今日之局千變萬化又絲蘿密織,凌玉只能找到人心中最最隱秘地一點縫隙,這才是成功的機會,他想要上山,也只能依靠於此。
但若是被人在這裡攔下,無疑是最糟糕的情形。
老人嘆口氣:“知道我身後的是什麼?”凌玉皺眉望去。
在老人身後不到一尺的地方,是堵足足有五尺厚,十尺高的巨大雪牆,這雪牆是新堆砌起來,還冒著森然寒氣。
“我身後地是什麼?”老人又問。
“是雪。
”凌玉回答。
老人卻笑了:“這不是雪,這是多少年流不盡的英雄血。
”話音聲中,老人重重拍打了一下琴弦,就在轟然震響中,那堵雪牆猶如天崩地裂般轟塌下來。
凌玉的臉色瞬時晦暗下去,因為他眼睜睜的看見。
就在這堵巨大的雪牆,竟然是用死去的士兵屍體堆砌起來的。
這堵巨大的牆壁。
用雪,用屍首,用血,堆砌起來。
而如今,雪牆倒塌,積雪四散成冰末。
只有殘缺的屍體躺倒了一地。
那些人,死去的人,都是在凌玉地命令下上山送死的,如今便鮮明地呈現在凌玉的面前,讓他好好的感受了一次生和死的距離。
從凌玉心底里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便是祝融當時所說的話:“神,不是那麼容易做地。
”凌玉臉色蒼白,不由自主的搖晃了下,需要讓浩然氣滾滾涌動,才能收束住心神。
而鷹嘯山的子弟卻被這場面鼓舞了。
埋伏在周邊雪堆中的弦刀手竟不顧暴露行蹤,紛紛從雪地里跳起來。
雀躍著歡呼。
之前凌玉一刀毀掉惜才亭而瀕臨崩潰的鬥志,在轉瞬間,卻又被這老人給鼓動了起來。
凌玉費盡心機要奪志,卻被人輕而易舉的破壞掉了。
連著深吸了三口氣,凌玉這才恢復往日神情,深深拱手道:“不知尊駕是?”正好司徒斬上來,傲然介紹道:“這位便是鷹嘯山三大供奉之一的琴長老。
”“三大供奉?”凌玉微驚,“咱也聽說過鷹嘯山有三大供奉,當年與鄭亦大宗師一戰,可謂石破天驚,但自此後便沒了消息,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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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都以為三大供奉死於鄭亦之手,可哪裡知道,三位長老不過閉關修鍊而已。
”司徒斬得意莫名,“如今大戰在即,鄭亦又虎視眈眈,三位長老當然會出關襄助,只是這次,鄭亦卻不一定能過這關了。
”凌玉抬手蹭了蹭下巴,掩飾他陡然冒起的緊張。
終於出現了件計劃之外的事情,從上鷹嘯山開始,凌玉雖險境,可還是遊刃有餘,就算是被人看破身份,這也內的事情。
但三大供奉地出現,卻顯得極為不妙。
以凌玉之前的計劃,當他吸引出對手主力時,便是鄭亦帶人總攻地時刻。
在大宗師帶領下,數千士兵和錦衣衛攻打脫離了陣地的三千徒眾,本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但有了三大供奉牽制住鄭亦的話,情形就不同了。
就算弦刀手和長槍手都失去地形支持,可沒有大宗師壓陣,和錢均的人馬也足可對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