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霖大笑道:“行軍苦悶,你們唱些歌來聽聽撒!” 八百姑蘇龍驤衛士,一齊大聲吼道:“老子生在太湖邊,不怕官府不怕天——” 曲不成調,然聲震天地,直傳數里。
牛展的先鋒部隊,快到徐州時,迎面正遇上犬戎西摩克的三千先鋒部隊,全是山東兵,山東兵素勇,在大晉朝內的戰力和晉、秦等地的兵士相當,也全是精騎,兩家遇上,西摩克自執驍勇,下令在大平原上排開陣勢,擊鼓叫陣。
周鼎、黃蛟這些漢將,是不贊成在這隆冬大雪時進兵的,都勸拓拔宗望來春再戰,無奈拓拔宗望大江一戰,輸得太慘了,軍報傳到黑龍府,特意的說是水戰失利,大皇帝握離兒聞聽大軍既敗,又折了親兄弟,當廷暴跳,朝野激憤,誓要復仇,握離兒在大榮國朝野的憤怒聲中,急令拓拔宗望進軍,意圖全殲曹霖過江的晉軍,以雪戰敗之恥,同時下詔,令土五歲以上,六土歲以下的大榮國男丁從軍,以塞前線,這樣犬戎在關外各部族中,又湊拼到三萬精騎,由拓拔宗望的長子拓拔西乞買率領,不顧季節,匆匆趕到濟南,和拓拔宗望會師。
實際上犬戎、蒙古等少數民族,征戰的時間和漢人不同,漢人一般是春、秋季稻麥熟時出兵,而北方的各部族,往往都是因為冬季無糧,又不能放牧打獵時,才縱兵搶劫漢人,和漢民族的習慣,剛好相反。
拓拔宗望不聽漢將的勸阻,倒也不是他武斷,而是由他們本民族的習性而決定的,認為冬季大雪紛飛之季,正好出兵,以擊吳越兵將,等到春季反不是出兵的時機了。
黃蛟、周鼎暗中料到,此番犬戎或許又會大敗,他們大榮國的蠻兵滿打滿算的只有四萬,除了先前帶的一萬是真正的精騎外,後來的三萬,青黃不接,老的老,小的小,根本未經訓練,以漢將的看法,全是白丁,這未操之兵,如何能打得了戰?漢將打戰,計究陣法,敗不退,勝不追,前進盤旋,全聽將令。
大榮人就完全不同了,騎馬打戰,全憑本能,所用兵器,也不統一,有用狼牙棒的,有用大刀的,有用鐵門栓的,有用錘的,有用斧的,反正全憑各人順手,單兵作戰,或許驍勇,但整體配合就差了,落到會用兵的漢人大將手中,實在是和屠羊沒有什麼分別。
徐州城外,兩軍對圓,西摩克令周鼎挑戰,所有降戎的漢人,包括王輔的齊國、陳術的楚國的百姓,全都如犬戎人一般,將前額的頭髮全剃了,腦後梳著一條大辮子,身穿詭異的服裝,胸垂兩條狼尾,軍官和士兵之間,服飾混雜,逮到什麼穿什麼,並沒有漢將那般有講究,可以從服飾上,一眼就看出官位級別。
周鼎不敢不聽令,雙腿一夾戰馬,跑出大隊來,對面前整整齊齊的、呈品字形的三簇戰馬方陣,用手中槍點著正中吳越軍的先鋒青龍旗,大叫道:“我乃大榮國小平章周鼎,誰來送死?” 吳越的三簇戰馬方陣中,正當中先鋒青龍旗下,立著一隻黑風吼,獨角如犀,四蹄似馬,獅尾牛鼻,獸背高有八尺余,上面坐著一員大將,手執丈八蛇矛,全身著烏金鐵葉鎖子甲,頭戴獅子烏金盔,豹頭環眼,面如鍋底,跳下獸來,身高有八尺上下,正是牛展。
身後側卻有一名女將,生得極美,騎一匹大宛產的雄壯烏騅馬,全身玄鳳翻雲甲,臉如桃花,雙眉眉梢、眼角高高的吊起,跳下馬來,能有七尺的身高,手執一根合歡叉,正是千葉散花教的合歡天魔女黃美儀,被牛展在陣上擒來后,收為寵妾,死心塌地的跟定了他。
兩側翼陣中,左側是雙錘將邊得力,右側是大刀朱渾,三千精騎,都是全身鋼甲鐵盔,手執長柄的八尺斬馬刀,殺氣騰騰,哪有一點點江南人的羸弱之風?實際上這三千先鋒部隊,全是北地逃難來的百姓,真正的江南精兵,全在守土,並不輕易過江來搦戰。
牛展大笑道:“周鼎!你是漢人吧!幫助戎人攻打自己的祖國,你好本事啊!” 周鼎被說的羞憤難當,大叫道:“休得啰嗦!良禽擇木而棲,大晉失政,天下英雄,無不自尋出路,來將通名,有本事的刀槍底下見真章!” 牛展仰天大笑道:“老子名叫牛展!既如此,老子倒要看看!你這個叛國降戎的漢奸,有何本事?” 剛要催獸上前,右側翼陣中朱渾大叫道:“殺雞何用宰牛刀,有事末將服其勞,先鋒少歇,看某去斬他的狗頭!” 周鼎大叫道:“慢來!先通個姓名,某槍下不挑無名之輩!” 朱渾縱馬舞刀,直衝到了陣前,大叫道:“我乃大晉統制將軍朱渾,漢奸!體走,看刀!” 手中三土斤飛鐮鋸齒大砍刀掛著悶聲,當頭就劈。
周鼎急用槍尖斜挑,只聽“鐺啷——” 一聲,震得周鼎雙臂一麻,在馬上晃了一晃,喝道:“好大的力氣!你是江南人嗎?” 朱渾道:“江南江北,皆是大晉人!誓殺戎賊,以血國恥!” 兩馬相交,打在一處,朱渾的大刀,原是龍泉產的樣品,製造的確是精良,每一刀砍在周鼎的槍桿上,都會留下一道深印,周鼎明知不妙,然身後戎兵的戰鼓齊響,由不得他回身,只得咬牙苦鬥。
土數個回合之後,朱渾大叫一聲,一刀劈斷他的鐵槍桿,再一刀,把周鼎砍於刀下,割了首級,打落頭盔,拎著周鼎腦後的大辮子,把他的首級系在腰間皮帶上,準備回去報功請賞。
牛展大笑道:“山甲那小子說得不錯,戎人沒事留著一條大辮子,確是方便我們掛腦袋的!” 西摩克大怒,拍馬舞錘,直衝了上來,正撓到這邊大鎚將邊得力的癢處,大叫一聲:“朱渾少歇,看某來會他!” 說著話,縱馬就沖了上去,四錘相交,直震天地,兩個武藝相當,鬥了四五土個回合,不分勝負,牛展看得不奈煩,挺矛就沖了上去。
戎兵陣中,黃蛟見牛展上前,也認不得他,且牛展混混出身,戰場無名,黃蛟不知死活,也衝出陣來,手舞鐵槍,當先迎住道:“賊將慢來!黃蛟在此!” 牛展理也不理他,手中七土二斤的丈八蛇矛逼開的他的槍尖,當胸就剌,黃蛟感覺手上鐵槍上強大的力道,心中暗道:“我命休矣!” 黃蛟的鐵槍被牛展的丈八蛇矛遠遠的逼開,不及回轍,匆忙中急扭腰收腹,想逃過牛展的蛇矛。
遲了,牛展由海外合金精造的矛尖,豪無阻滯的直捅進他的前胸,穿過重鎧,從后心透出,雙手一較力,把黃蛟挑了起來,遠遠扔在雪地中,鮮血染得白雪一片艷紅。
西摩克大驚,和邊得力兩馬一錯鐙,回身就走。
牛展笑道:“番狗!哪跑!受死吧!” 雙腿一磕黑風吼,那神獸如風一般的直追了上去,速度比西摩克的戰馬快上幾倍,西摩克眼見逃不掉,忙在馬上扭身,回錘就打。
牛展將矛迎著他的大鎚反挑,將他的大鎚挑了回去,反打在他自己的臉上,頓時血光四濺,再一矛,從他的咽喉穿出,結果了性命,蛇矛向天一舉,大吼道:“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