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師表(高幹) - 201

吳家老太太站起來,椅子跟著被往後一拉,能讓她順利地站出來,又彎腰將吳晟給扶起來,“怎的來這了這麼晚,位子都給你留著呢。”
這還是老太太頭一次待吳晟和顏悅色的,彷彿是排練好了一樣,吳晟望向老太太的眼神充滿了暖意,“奶奶,壽如南山。”
“好好好,”老太太面上高興,一連說了好幾個“好”字,更對他說,“回來就回來了,今後好好兒地做事就好了。”
吳晟點點頭,像是很聽她的話,在主座上的空位上坐好。
吳晟嘛,誰都知道是吳長子的兒子,是私生的那種,吳長子當年就沒結過婚,但是生了吳晟,吳晟的生母說不清來歷,才叫老太太一直不能接受——別人都以為這般,都覺得老太太不近人情,就算是私生子,好歹也是吳長子的兒子,偏老太太寧願叫齊家養著,也不願意叫人進吳家門。
但今兒是老太太九十大壽,眾人估摸著老太太真是老了,也堅持不了了,當著眾人的面兒將吳晟認了,也無非是想叫吳晟來得名正言順,將來吳家的一切指不定要交到吳晟手上——吳二妹人雖好,但沒有干大事的心,也叫別人不放心。
追隨的人,不能白白追隨你,總得有好處,從吳二妹身上瞧不出什麼好處來。吳晟嘛,他的事,也多少入過耳,沒有什麼永遠的聯盟,無非是好處,就算是為著好處,也得講些規則,老太太不介意別人勢利,她也是個勢利人,所以不在意,只要她擺出吳晟的身份就行,那麼以後的事就由吳晟自個處理了。
她難得有些慈愛,看向衛樞的眼神就更柔和,“你們表兄弟呀,可要好好兒的,不管是衛家的還是吳家的,以後都是你們年輕人的事了,我老了,也不摻合這些事了。”
“您還年輕呢,”衛樞可沒同老太太說起過他最近的事兒,反正他自個有主意,要是同老太太說也無非是說個結果,“外婆,我爸還在這裡呢,有我什麼事呢?我到不耐煩那些個事,還想過我的逍遙日子呢。”
吳二妹瞧了一眼面上帶著溫和笑意的前姐夫老衛,見他似乎也並不在意,心裡頭鬆了一口氣,不由打趣自個來,“喲,我前兒跟著去國賓館,這心裡頭七上八下的,就怕翻譯錯了,等結束,我可鬆快了,這真上檯面了,我還真是受不得這小心臟跳得快呀。”
老太太看向齊培盛,“小齊,你給她點評下,她怎麼樣?”
齊培盛被點了名,也不慌不忙地回道,“表現得挺好。”
也就淺淺的誇一句,並沒有更多的話,一下子讓吳二妹眼裡閃著的光亮黯淡許多——她一直不結婚,一方面來說是自己的原因,一方面來說也是為著齊培盛,也更曉老太太的想法,無非是想讓吳家跟齊家再進一步,但是她自個也清楚,男人都愛年輕的,就算是八十老頭也愛一樹梨花壓海棠,更別提是齊培盛了,他有什麼道理非得將就她這個老菜梆子,而棄了那些個更有活力的年輕肉體呢?
她每次洗澡的時候,雖然自己的身體還保持著年輕的狀態,但是她更深切地知道自己一天一天的老去,年華老去的尷尬——這是種宿命,抵抗不住的宿命。
男人不結婚,沒事兒,反而被稱為黃金單身漢;她呢,雖然固執的不結婚,但成了系統里的不穩定對象,前兒才吃了一個新進小姑娘的喜糖,她喜歡吃甜的,對那個喜糖的味道就特別的喜歡,就問了小姑娘在哪裡買的糖——
也無非是買糖的事,就叫單位里的人給傳得不像話,說她定是要結婚了,不然尋常人怎麼還會問起喜糖的事。這還是有尺度的傳話,有些更過分的,她在洗手間里聽過——不由得眼神一暗,也做出大方的姿態來,自個先笑出來,舉了酒杯,“還是得謝謝領導,謝謝領導給我這個機會。”
說著,她就將杯中的酒給喝了個乾淨,落落大方地坐回去。
齊培盛也喝了點,畢竟敬酒這種事,敬的人自個掂量,被敬的人到能選擇喝上一些或者全喝完。
窈窈還怕舅舅喝多了,暗裡悄悄扯了他衣袖,“舅舅少喝點。”
齊培盛聽這話,眼神就柔和了,手摸摸她腦袋,“嗯。”
衛樞心裡頭正酸著呢,但處於這種場面上,他是曉得分寸的,但是再曉得分寸,也不能叫他把這口氣咽下,索性就站起來,親自給齊培盛倒了滿杯的酒,迎上窈窈微微瞠大的美眸,他舉起酒杯,又拉著窈窈起來,示意她也跟著舉起酒杯——
窈窈方才只喝了一口酒,這下子被他弄起來,有些不安,美眸里不由得瞧了一下老衛,見老衛溫柔地瞧著自己,剛褪了紅的臉又紅了起來,心裡有著難以言喻的安心感。
“舅舅,我同窈窈這些日子來,都沒好好兒地敬過您,”衛樞有意地圈住窈窈在懷裡,朝齊培盛笑得可歡快了,畢竟只有他才能在眾人面前以她丈夫的身份頂事,“我岳父岳母早沒了,您是娘舅,就同我岳父岳母一個樣兒,借著今兒這個機會,我同窈窈得敬您。”
一個字趕一個字的,真把齊培盛給憋得不輕。
可衛樞到底是年輕氣盛,不如他能忍,他這都忍了人了,連老衛都忍了,但是“忍”字頭一把刀,這忍的同時,也將自個扎得疼——但是他更清楚後果,他能承擔,她呢。
他在心裡微微嘆氣,還是站了起來,接受小夫妻的敬酒,對上她慌亂的眼神,漲紅的臉頰,就讓他心軟了,酒一喝,就給喝盡了。
空杯一個坐回去。
衛樞也跟著喝完杯中酒,還將窈窈手中的酒都給喝了,擁著她坐下,湊到她耳邊道,“回頭要是舅舅喝醉了,我們待會送他一程,總得儘儘我們晚輩的心意,你說是吧?”
對上他頗有深意的眼神,窈窈這身子呀就一個哆嗦,“好、好呀。”
她應得輕聲,惹得衛樞還想親她的臉頰,到底是壽宴上,顯得有些輕浮。
窈窈只覺得腿腳發軟,內里又心虛,又害怕的,一時五味雜陳,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是。
吳晟一直瞧著這邊,將幾個人的表情都收入眼裡,嘴角掛了笑意,分明是不懷好意的,但他先給老太太敬酒,幹了一杯;才幹完,他也親自再倒了一杯,“衛叔、盛哥、阿樞、窈窈,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我也得敬你們。”
一家人?
窈窈差點失態,眼神閃爍,瞧著就心虛,怕露餡,就低著頭。
這敬酒嘛,都站起來,別人看不出什麼來,到叫衛樞瞪了吳晟一眼。
吳晟根本就是有意兒的,他就蔫壞,見不得別人和樂,更隱隱地對衛樞有種嫉妒感,當然,他面上是不承認的,明明身體里流著同樣的血,他衛樞憑什麼就能光明正大的呢,他呢,到現在才算是被吳家所認可,才能出現在老太太的壽宴上,天差地別的。
“先前一個是我表弟,一個是我領導的孫女,現在是還是我表弟,一個就是我表弟媳了,”吳晟站在那裡,一個一個看過去,一個一個的又指過去,“我先前在齊家長大,盛哥跟我親哥似的,現在我到得跟著輩份稱一聲‘舅舅’了;還有衛叔,您是他們小夫妻的長輩,我也得敬您。”
“我酒量不太行,本想嘛一個一個的敬,但又怕自個出洋相,反正都是自家人,索性便一塊兒敬了,”他說話的時候,就又瞧了一眼那中間幾乎要做鴕鳥狀的張窈窈,面上笑得更歡快了,“是吧,窈窈?”
張窈窈被點名,簡直就要給嚇壞了,手上緊緊捏著酒杯,好怕自己朝他臉上吐口水——
但她忍著,憋著氣,好聲好氣地應道,“表哥你說得對。”
還不對嘛,把她的事幾乎都給露了底,她都不敢想象衛樞發現后的……
吳晟這舉動,自然叫人不滿意,但別的人不知道這中間的事,也就看著,人家說得也沒錯兒,也算得上自家人了,反正前女婿的,外孫的,外孫媳的,又有個把吳晟養大的齊家,這麼論起來說是自家人也沒錯兒,雖然是廣泛了些。
吳晟迎上叄個男人的視線,依舊不帶退縮的,舉起酒杯,就將酒干盡了。
老衛也喝了酒,齊培盛也喝了酒,衛樞同窈窈自然得喝酒,這酒的滋味,也只有他們自個知道。
吳晟慣會來事,這一敬還不夠,還得朝窈窈道,“窈窈,你舅舅在,平時你舅舅最疼你,你多敬你舅舅一次?”
這是要把窈窈架在火上烤呢——反正就是這麼個壞東西,就愛攪事,看別人為難,他心裡頭最痛快。
眼見著窈窈真要敬酒,他又像是才想起來,“啊,不對的,我說錯了,這先得敬家翁,窈窈呀,你們婚宴都取消了,就少了拜長輩嘛,今兒就借著奶奶壽宴這東風,你給衛叔敬個酒,就權當今兒是個認親宴?”
PS:吳晟就是這麼個攪風攪雨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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