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女俠傳 - 第31節

種寒玉心裡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猛地站起身來,隔著桌子撲了過去,一把抱住桌子另一端的竇明禮,兩人一齊滾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只聽得“嗖”的一聲,從窗外射進來一枝利箭,釘在了牆上,箭桿插進土牆足有三寸深。
要是她的動作稍微慢一點兒,這枝利箭定會射穿竇明禮的身體! 種寒玉在地上抬腿一腳,將桌子踢翻,桌上的蠟燭掉在地上熄滅了,屋子裡變得漆黑一片。
她小聲對竇明禮道:“你留在這裡,不要出聲,也不要動!”她拔出自己攜帶的腰刀,推開門,躍了出去。
門外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
她四下里察看了一遍,又等了一會兒,認定偷襲的人已經走遠了,這才回到屋裡,重新點上了燈。
她把窗戶關好,從地上扶起還在渾身瑟瑟發抖的竇明禮,道:“沒事了,刺客已經走了。
”竇明禮嚇得臉色蒼白,問道:“當……當真?”他見種寒玉像是要離開的樣子,急得一把抓住她的袖子,道:“那……那刺客若是再……再回來該咋辦?” 種寒玉沒有回答。
她能有什麼辦法?難道他想讓她一直守在這裡保護他不成?“這位公差姐姐,我明日就離開此地,再也不回來了。
公人姐姐今晚可否留在此處?我……我害怕。
”竇明禮紅著臉對種寒玉道。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女的公差,不知該怎麼稱呼她,索性就稱她為公差姐姐。
種寒玉見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看起來還怪可憐的,就答應了。
只是他家裡只有一張床,寬不過三尺,一男一女兩個人如何安歇? 竇明禮紅著臉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他家窮得連多餘的鋪蓋都沒有。
此地白天雖然炎熱,晚上卻不是一般的冷,不蓋被子睡在地上是肯定不行。
最後還是種寒玉做出了決斷:罷了,我們都睡床上,同蓋一床被子。
你靠裡面睡,我靠外面睡! 他們倆沒有脫衣服就上了床。
還好,沒過多久他們就都睡著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種寒玉就醒了,她是被餓醒的。
昨天到大名府時是中午時分,她只吃了一碗涼麵,現在她的肚皮已經餓得貼上脊梁骨了。
她發現竇明禮還沒睡醒,還在打鼾。
他的頭拱進自己的懷裡,一條胳膊和一條腿搭在了她的身上,姿勢極為曖昧,她的胸脯隔著衣服能感受到他嘴裡呼出來的熱氣。
她摸了自己的身上,還好,衣服褲子還好好地穿在身上。
她的手隔著褲子無意中碰到了竇明禮兩腿間的那根肉棍,感覺它滾燙滾燙的。
她用力推了推竇明禮,將他從夢裡推醒。
竇明禮睜開眼睛時,她已經下了床。
“竇先生,你這屋裡可有吃食?”她開口問道。
“有,有。
公差姐姐請稍等。
”竇明禮急忙跳下了床,三步並作兩步去廚房裡給她弄早飯去了。
過了一會兒,他端進來兩大碗熱氣騰騰的糙米飯,還有一小碟鹹菜。
“公差姐姐,請用飯。
” 種寒玉沒有跟他客氣,坐下來端著碗就吃了起來。
竇明禮自己開始吃另一碗糙米飯。
糙米飯很飽肚子,種寒玉吃了大半碗就吃不下了。
她放下碗,從懷裡取出一塊大約二兩重的銀子,對竇明禮道:“竇先生,我看你也沒有攢下什麼家私,這二兩銀子你先拿著用吧。
我們暫且別過,後會有期。
” 說罷她向他抱了抱拳,準備推門出去。
不料竇明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她大哭起來。
“公差姐姐,昨晚要不是您,我就沒命了,如今您又拿出銀子來資助我,如此大仁大義,我竇明禮心中有愧。
我實在是對不起您啊!” 種寒玉心裡有些莫名其妙,問他道:“竇先生,你是怎地對不起我的?”竇明禮一邊哭一邊答道:“昨晚我因為膽小怕事,沒有向恩人吐露全部實情。
我哥哥有一個相好的,名叫小紅。
她是‘艷春園’的妓女。
據我猜想,哥哥控告王太守的憑證,多半是交給她收藏著。
恩人只要找到她,就能探知此案的詳情。
” 種寒玉心想,竇明禮說的似乎是實話,況且他也沒有必要騙她。
看來我得去艷春園會一會這個小紅姑娘。
她從地上扶起竇明禮,拱手向他道了謝,留下銀子,正要離開,忽然想到了自己要辦的另外一件事。
“竇先生,我還有一件事想問問你,這事與你哥哥的案子無關,不知你可願意向我提供一些你所知道的消息?”“恩人儘管問。
只要是我竇明禮知道的,一定全部奉告。
”他忙不迭地點頭答應了她。
她問道:“竇先生,我且問你。
你在大名府住了幾年了?”竇明禮答道:“我土六歲就跟著哥哥來到大名府,至今已有土五年了。
”種寒玉在心裡估算了一下她兒子‘陪嫁’到大名府的時間,應該還不到土年。
於是她接著問道:“你可知道一個從眉州遠嫁到大名府來的大戶人家的小姐,她姓蘇,人稱蘇九妹?” 竇明禮答道:“這事恩人問別的人都不一定知道,問我卻是問對了人。
”“此話怎講?”“不瞞恩人,我是在我哥那裡聽來的,他是從他的相好小紅姑娘處聽來的。
”“你剛才說小紅是個妓女,蘇九妹乃是大家閨秀,她怎會知曉蘇九妹之事?” 地~址~發~布~頁~:W·W·W、2·u·2·u·2·u、C·0·M竇明禮得意地笑了笑,道:“恩人且聽我細細道來。
這蘇九妹是何人?她乃是天下有名的蘇門三學士中的蘇轍之女,她伯伯蘇軾更是當朝第一才子,號東坡先生。
蘇九妹從小天賦驚人,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她都能信手拈來。
這大名府乃是文人學子聚齊之地,她的名聲早就傳到這裡來了。
她剛嫁到大名府,各路才子俊傑就爭相邀請她去赴宴,談詩論畫,品簫撫琴。
就連梁中書大人宴客,也常常請她去作陪。
大名府各個青樓里的頭牌姑娘們自然也不甘落後,她們紛紛出高價求她的新作,有的還與她結拜成姐妹。
日後接待名人貴客時,憑著吟唱蘇九妹的詞作,立時就能身價倍增。
那些沒有學過她的詩詞的,都不好意思稱自己是頭牌了。
” 種寒玉道:“原來如此。
”她自己對舞文弄墨並不在行,因此不曾聽說過蘇九妹的大名。
她正待要向竇明禮打聽蘇九妹帶到大名府的一個童子,卻聽得他嘆了一口氣,道:“可惜天妒紅顏,美人命薄啊。
蘇九妹她如此才華和美貌,卻因一名年輕的家童而壞了自己的名聲,以至於年紀輕輕地就撒手塵寰了。
” 種寒玉聽了,心中猛地一跳,暗道:“他說的這個家童,不會是我那可憐的孩兒吧?”急忙問他道:“這家童是什麼來歷,怎的就壞了蘇九妹的名聲?” 竇明禮道:“說起這個家童,卻也是一個奇人。
他是蘇九妹從娘家帶來的,當時還不滿土歲。
他生得眉清目秀,齒白唇紅,更兼聰明伶俐,土分惹人喜愛。
土三歲時,他就長成了一個風度偏偏的美少年。
蘇九妹無論到哪裡,都帶著他。
時間長了,就有小人去她丈夫面前進讒言,搬弄是非,道蘇九妹不守婦道,與自己的家童私通。
她丈夫是個拘謹刻板之人。
他原本就不滿意妻子整日里與那些才子名人們的交往,聽了這話,勃然大怒,遂將妻子喚來呵斥一番。
可是若論口才,他哪裡會是蘇九妹的對手?他詰難不成,反而自取其辱。
盛怒之下,他竟動用家法,當著家僕們的面,將妻子的衣裙剝得精光,痛打了一頓。
蘇九妹忍受不了這種羞辱,第二天就在自己的閨房裡自縊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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