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梢一抹青如畫 - 不依不饒

“剛那女人怪怪的,你覺得不?”裴媛跟傅青淮說。
“沒注意。你認識?”
“不認識,但剛才她沖我笑呢。”
“人家客氣吧?”傅青淮不以為然,“或者喝多了不一定。這兒酒容易入口,不小心就喝多了。”
“像,瞧著糊裡糊塗的。”
她們從洗手間出來,回走廊盡頭的包間去。
長長的走廊燈光晦暗,地面和牆面飾以深色,兩邊一扇扇紙門延綿而去,門側掛著不同包間的門牌。
厚厚的白紙門後面透出黃色的燈光,還有隱約的笑語。
傅青淮他們的夕照間是十人間,比別的房間都大一些。兩人走到門口,忽然聽見裡面有個年輕女人說話的聲音:“前幾天後勤給弄了一批特別好的大明蝦,陸叔叔叫我給你送去呢。我叫豐阿姨送你那兒去?”
裴媛剛要開門的手一頓,看了一眼傅青淮。
傅青淮神色微變,搖了搖頭,兩人便一塊兒站在門外聽。
“不用,我過幾天回去一趟就是了。”是陸斯年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
“哥,我說你到底住在哪兒?神神秘秘的不讓我知道,難道我會找上門不成?”那女人又說,笑聲輕快慵懶,“也就是陸叔叔慣著你,真以為不說,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時雨,你喝多了。”陸斯年有些不悅,“你愛上我家去是你的事,不要牽扯到我。”
那女人忽而大笑起來,“不要牽扯你,那怎麼可能?年哥,你一天頂著我哥的名字畫畫,一天就別想跟我撇開關係。”
“時雨,你明知道他為什麼用他的名字,何必要說這樣的話。”顧遠書出言相勸,語重心長,“豈不是戳他的心。”
“呵,他的心又不在我這兒,戳他又怎麼啦?我怕不提醒他一下,他還真以為就沒這事兒了呢。”
“那天是他發了病,不是見死不救!後來他...”顧遠書忍著氣勸道,“你不能不講道理。”
“我就是不講道理!陸斯年,你一輩子都別想躲開我!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們家的!”時雨明顯激動起來。
“不,我不欠任何人。”陸斯年不為所動。
門外兩人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見了不安。
“你就是欠我!當年你第一次犯病的時候,要不是我...”
“時雨!”顧遠書打斷了她,“那是蘭姨和陸叔一廂情願!”
“一廂情願怎麼了?要不是我,他們會去找醫生?為什麼蘭姨會放心讓我們獨處一室?那會兒我倆可都還未成年呢!”
“時雨,胡說什麼?”陸斯年喝道,“我早跟你說得一清二楚,絕對沒有這種事情!”
屋內漸呈劍拔弩張之勢,傅青淮臉上神色轉了幾轉,還是鼓起勇氣拉開了紙門。
屋內叄人臉色都不太好,聽見動靜,不約而同地看過來。
一個留著棕灰色長捲髮的女人坐在陸斯年身邊,長長的流蘇耳墜垂在她的臉側,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映得她滿面華光。
裴媛心裡一咯噔,認出這是剛才在洗手間里莫名其妙跟她笑的女人。
這女人右手正握著陸斯年的小臂,不依不饒。
陸斯年臉色鐵青,正不耐煩的想避開她的觸碰,看見傅青淮進來,怕她誤會,忙道:“青淮…”
顧遠書擰著眉,也急忙開口,“這是…”
“時雨?”傅青淮禮貌一笑,大大方方跟裴媛一同回了座位,“我聽斯年提過你,幸會。鄙姓傅。”
“傅青淮…”時雨鬆開了陸斯年,雙手交迭抱在胸前,冷笑著打量了她一回,“他怎麼跟你提我了?”
“你覺得他會怎麼跟我提你呢?”傅青淮反問,並不按照她的思路走。
“唷,還挺伶牙俐齒的。他的確一向喜歡聰明人。”時雨不在乎地笑了笑。
“時雨!”陸斯年沉著臉,“你男朋友還在樓下等你呢,你跑來胡攪蠻纏什麼?”
“男朋友?”時雨嗤笑了一聲,撥了撥頸后長發,眼風不經意地掃過裴媛,“他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叫男朋友,不過一個玩意兒罷了。”
裴媛莫名其妙,不明白她看自己做什麼。
眼看場面越來越難以收拾,顧遠書推開椅子起了身,站出來打圓場,“行了時雨,你今天這是喝了多少?走吧走吧,我陪你下去,小心回頭下樓摔著你。”
時雨斂了笑意,厲聲道:“顧遠書!你敢碰我一下試試?”
顧遠書沒想到她說翻臉就翻臉,身形一頓,房間里的氣氛登時又緊張起來。
她這話不是隨便說說的。
時松墨是早就沒希望了,時家只剩下時雨這個獨苗。如今放眼永寧城,真沒幾個人敢惹這個大小姐,也慣得她越發跋扈。
顧遠書不敢動,陸斯年卻不吃她這一套。他也推開椅子站起來,伸手捉住時雨的胳膊,一把把她拎起來,“喝多了就回家睡覺,別到處發瘋。”
時雨敵不過他的手勁,跌跌撞撞站起來,順勢一頭撞進他懷裡,故意在他胸口的襯衣上留下一抹殷紅。
傅青淮坐在那裡八風不動,冷著臉,看她還要做什麼。
“真沒勁兒。”時雨甩了甩胳膊,站直了身體,“算了,等你倆分手再說吧。”
她退後半步,拍了拍陸斯年的手臂,“我不也玩兒著么,不是什麼大事,你好好先談著。”
她說著拿起桌上陸斯年的茶,一飲而盡,“我理解,你玩夠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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