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千山坐那兒緩了一會兒,一直到陸斯年忍無可忍催他快滾,才如夢初醒地回家去。
他心裡亂糟糟地洗了個澡,在一片水霧裡對著鏡子照了半天。
比那小鮮肉差什麼啊,要身材有身材要樣貌有樣貌的。
誰還沒腹肌啊,有什麼了不起的?
該不會...真的是老了?
可他才剛28啊,不至於吧。
他胡思亂想了半天也沒個頭緒,隨意甩了甩短髮上的水珠,赤身裹著睡袍上陽台看他的揚州風鵝。
看起來還不錯,估計明天就該得了,回頭給裴媛拿一隻去,嗯,再給顧遠書拿一隻堵上他的嘴,就當孝敬‘岳父’了。
[你明天回公司么?]他猶豫了半天,給裴媛發了條信息。
裴媛大概是睡了,很久都沒回。
他盯著手機等了半天,心裡煎熬得不行,又補了一句,[風了幾隻揚州風鵝,你要是回公司正好給你和我哥一人拿一隻?]
裴媛還是沒回。
估計是真睡了。
任千山握著手機倒在床上,望著房頂發獃。
偶爾有遠處馬路上的車燈透過窗帘的縫隙,在天花板上映出轉瞬即逝的虛影,就像游魚從長河中悠然擺尾,一閃而過。
算了,來日方長。
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難得多花了20分鐘站在衣帽間里挑衣服。
這時候他才第一次開始思考裴媛到底會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前男友看起來是個精英型,啊對,她喜歡的那個小鮮肉好像也是衣品出名,接的都是奢侈品廣告。
那豈不是...就是顧遠書那樣的?
他毫無來由的一陣心慌,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吐出來,才感覺好一點。
他想起二姐常說他看起來容易顯得凶,得穿淺色壓一壓,便挑了件燕麥色的圓領毛衣,又拿了件襯衣做內搭。
多少能文氣些。
鏡子里的男人寬肩窄腰,氣質英挺強悍,即使穿得溫柔,看起來還是像只慵懶的豹。
嗯,還行。
他攬鏡自照了好一會兒,鬼使神差地去表櫃拿了一塊江詩丹頓戴上。
其實他不愛戴錶的。
然後這個難得風雅的男人走到陽台上,拎了一隻咸香的風鵝,瀟洒地開著他的豪車去了顧遠書辦公室。
前台小姑娘早跟他混熟了,見他拿著只棕色油紙包著的鵝進門,笑得眼睛都沒了:“唷,您這是上哪個菜市場拍時尚雜誌封面去了?拍完還順帶買個菜?”
“去你的,回頭讓你老闆聽見又該說你沒大沒小。”
“顧總跟裴姐開視頻會議呢,聽不見。”
“唷,最近很忙么?”
“年底了當然忙啊,哎不過裴姐狀態不太好。”前台小妹不經意多了一句嘴。
任千山一聽,拎著鵝湊過去,“怎麼了?”
“哎呀這事兒吧,跟你們男的說不明白。”
要是別人還算了,是裴媛他能不上心么?
“你說你說。”
“就咱裴姐,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吧?但是呢,幹得再好能力沒人誇,走哪兒都被人關心:說跟著顧總好好乾,進上層圈子找個好對象結婚,搞得好像她入行是為了吊金龜婿似的。就這事兒特別煩人你知道吧?”
這種話其實他還真沒少聽人家說過,但從來都是說給女孩兒聽,他就從沒往心裡去過。今天輪到裴媛頭上了,他這才回過味兒來,“誰說不是呢!堂堂正正為人類社會做貢獻呢,給這些low逼一說都變味兒了。”
“就是啊!”小妹感動得熱淚盈眶了都要,“你要是不高興啊,人還說你矯情!”
“張嘴就來——為你好。”
“沒錯!”前台姑娘感動到一半,被風鵝的香氣轉移了注意力,“您這鵝也太香了,哪兒買的?”
任千山得意一笑,“嘿嘿,任總特供,沒處買去。”
“您那兒好吃的多,什麼時候弄個福利團購唄,就團這鵝。”
“別,還團購呢,回頭能熬死我。給你們弄個vip卡,上我那兒吃飯打折,怎麼樣?”
“您那些個地方打了折也吃不起啊,除非你再送個能買單的男朋友。”
“我自個兒還單著呢,給你找男朋友?我這也太心酸了啊。”
*
裴媛視頻會議開得頭昏腦脹,趁著中間休息出來茶水間沖咖啡,一個沒留神正正撞在一個人胸口上。
“對不起。”她想都沒想條件反射退了一步。
“別別別,怪我怪我。”剛把風鵝放進冰箱的任千山也退了一步,側身讓她進茶水間的門,“開會呢?”
“嗯,時松墨展的下一站。”
“哪兒?”
“白山。”
“唷,可不近,要出差么?”
“還沒定。”
正說著顧遠書也進來泡茶,白山怎麼了?”
“沒事兒,任總問我要不要出差。”
“趙沁說她去。”顧遠書掀起眼皮看了任千山一眼,又移開了目光,“你留下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