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響風鈴 - 四十一

他們再次出發了。
因為昨日突如其來的雨水,幾人皆換了新衣衫。但是這裡面單純因為雨水打濕才換衣的,大概只有越茹靈一個。
城門口,風鈴兒垂著頭,慢吞吞的騎馬跟在眾人身後。
昨天她被慾望支配,滿腦子都黏黏糊糊的,不受控制的渴慕肢體接觸。
那副樣子…讓所有人看見了…
她可以準備準備與世長辭了,真的。
“在想什麼?”周或原地等了一下風鈴兒,歪頭看鴕鳥樣的女子。
風鈴兒聽見周或的聲音,臉色青紅一片,昨日種種清晰的出現在腦海里。
太難堪。也太可怕了。
她甚至根本不知道怎麼面對周或。
風鈴兒握著韁繩的手上下甩動,腿上用力夾緊馬肚,輕喝:“駕。”
馬匹晃晃悠悠的向前跑了幾步,到了越茹靈身邊輕輕一扯,馬頭揚起,緩下步伐,拉開了與周或的距離。
道路狹窄,弈清被擠到後面,他將剛剛的一幕看在眼裡,他譏笑道:“周兄,任重而道遠啊。”
周或不吭聲,先是斜睨他一眼才道:“我當初一直很奇怪,小師妹為何一見你就排斥的很,如今倒是懂了。不入流的胚子,根里就壞,怪不得會嚇到她。”
弈清目視前方,不見氣惱,嘴上輕飄飄的說:“貌似妹妹見了周兄,避得更遠。”
“我與她年幼相識,多年師兄妹情誼怎會輕易生分,她不過與我鬧彆扭罷了。”
“啊,要這麼說,某可是妹妹金口玉牙應下的異姓兄長,皇天在上,厚土為證,做不得假,若論親近,某尚且比周兄還近幾分。”
周或:“……不知廉恥,奸詐狡猾的小人。”
弈清:“哼,道貌岸然,自命清高的偽君子。”
兩人言辭刻薄,相看兩厭。
弈清瞥向正和越茹靈說笑的風鈴兒,覺得還是欺負妹妹要更有意思一點。
出了城門他們不再選擇官道,而是走崎嶇的小路,地形複雜,便於隱藏行蹤。
相比較昨日,今晨的空氣陽光都清新的彷彿能將一切陰霾一掃而空。
【要真是這樣就好了。】
風鈴兒滿身低氣壓的默默吐槽。
【為什麼會有春藥這麼老土的梗啊!】
她高高的揚起馬鞭,狠狠打了下去,馬匹受痛,發了瘋的狂奔。
撲面而來的風揚起散落的秀髮,兩邊的樹木模糊成一片,這種疾馳的感覺讓風鈴兒體會到了飆車的爽快,像要飛起來一樣,腎上腺素的飆升讓她短暫忘記一切負面情緒。
“停下!小師妹,你騎太快了!”
風鈴兒騎得很快,甚至已經與他們隔開很大一段距離,周或深感不妙,驅馬上前,奪手抓過半邊韁繩,迫使其減慢速度。
“你騎得這麼快,萬一摔了怎麼辦?”
驟然的減速使她身體因慣性前後晃悠了一下,大腦嗡嗡作響,臉頰隱隱發燙,她微垂著頭大口呼吸。
可能是剛飆完馬的原因,風鈴兒處於極度亢奮的狀態,在這種不理智的狀態下,她頭一次生出了想要反抗的情緒,也越發對眼前的男人看不順眼。
風鈴兒用力拍掉周或抓著她韁繩的手,色厲內荏的吼道。
“我不用你管!”
如果這種情緒有名字,那大概叫叛逆期。
周或愣了一瞬,皺眉不解:“風鈴兒,我是你師兄。”
“師兄又如何?”她久違的發起了脾氣,怒火催促她挑尖銳的話說:“我求著你管我了!”
周或瞳孔一縮,臉色微沉,弈清剛剛的話在耳邊響起。
〖若論親近,某尚且比周兄還近幾分。〗
“那你想要誰管你?那個所謂的義兄嗎?”周或的語氣較比往常慢了兩分,又低又沉,隱含不悅。
風鈴兒一僵,垂著頭不再多說一句。
周或見風鈴兒始終不回望他,也不說話,用力握住她的手腕,迫使她側身,但是風鈴兒依舊沒抬頭,明明已經疼到皺眉了,也倔強的不肯看他。
風鈴兒掙脫不了,滿心的憤恨以至於腦袋越來越熱,想發泄的心情也要壓制不住了。
兩人的僵持也不過幾息,越茹靈后一步趕了上來,見兩人臉色不對,猶疑的問:“怎麼了這是?”
周或鬆了手勁兒,風鈴兒趁機收回泛紅的手腕,她道:“無事,趕路吧。”說完先一步走了,只是這回的速度慢了下來。
“啊?”越茹靈越發糊塗,她扭頭去看身旁的周或,詢問:“師兄,你和師妹吵架了嗎?”
周或抿進唇角,轉瞬狀若無奈的笑笑:“我好像惹她生氣了。”
越茹靈鬆了一口氣:“別擔心,小師妹很好哄的。”
“是這樣…就好了。”周或眺望已經跑遠的風鈴兒,喃喃自語。
弈清在後面眼含深意的看著這一幕,笑意漸深。
他看到了很有意思的東西。這個妹妹,果然能給他帶來很多的樂子。
因著兩個姑娘的身體原因,他們不曾像前幾日那般拚命趕路,偶有休息,倒是比往常多了幾分閑情。
傍晚
他們找了條小溪旁安營,看見水,越茹靈又來了興緻,砍了樹枝非要去抓魚,弈清見越茹靈捕魚,也好事兒的說要抓只兔子加餐,周或沒管,在四周撿了點乾柴生火。
風鈴兒看了看低頭吃草的馬,上前解開拴馬的繩子,牽到溪水前讓它喂水,自己蹲坐在一旁薅草,時不時逗弄它,惹得它喝水還得防著人,得虧這匹馬脾氣好,不然早踹她了。
等這個馬喝飽水,她就換另一匹騷擾。
周或生完火,站起身牽過剩下沒喝過水的馬走到風鈴兒身邊,也坐了下來。
兩人都沒說話,風鈴兒停下殘害雜草的手,目光空空的看向遠方,不曾分給周或半點視線。
周或一直在看著她,見她不理會自己,只好先一步開口:“鈴兒,”他頓了頓,“…你不該同我鬧脾氣。”
風鈴兒收回遠望的視線,垂下眼帘,不願多言:“…嗯。”
周或頗有一股力不從心的感覺,他嘆口氣:“至少你不該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
“我知道。”風鈴兒敷衍的點點頭站起身,也不管手邊這匹馬有沒有喝完水,牽著它就要走。
周或氣悶,他拉住風鈴兒的手腕。
“風鈴,看著我。”
“你在氣什麼?”
風鈴兒動了兩下沒掙脫開,反而蹭的手腕通紅,努力維持著平靜道:“師兄放手。”
“風鈴。”
周或似乎非要一個答案才能放她離開一樣,頗為執著。
被抓住的手腕隱隱發熱,風鈴兒被燙的渾身不自在,不知為何,她心裡有些不安,下意識趕緊逃離。
抬起頭回望周或,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眼裡含著怎麼的祈求和泫然欲泣:“是我任性了,不是師兄的錯。”
微紅的眼角氤氳的眸光加上略帶哭腔的哽咽,驚得周或鬆了手勁,以為是自己嚇到她了,瞄到她泛紅的皓腕,自腰際掏出藥膏抹在風鈴兒的傷處上:“問你兩句,怎還要哭了,可是我語氣重了?往年也沒見你這麼不經說啊。還是我握疼了嗎?抱歉,我是莽撞了。”
風鈴兒甚至都沒反應過來,被周或軟下來的語氣打的措手不及。
細嫩的軟肉傳來冰冰涼涼酥酥麻麻的感覺,宛如電流般激得她渾身發軟,她慌得抽回手,這感覺…不太對。
藥膏還未抹勻就被抽走,周或抬頭看向風鈴兒,發現她臉頰上不正常的紅暈,還是一雙盈盈淚目,但是此刻多了幾分旖旎。
“師妹…”他探手要去摸她的臉頰,被風鈴兒側頭躲開了。
風鈴兒心下大駭,她猛得退後幾步,呼吸逐漸變得急促,雙手捂臉,企圖用指尖的涼意壓下身體的燥熱。
“師兄,我…我先走了。”她丟下這句話就轉身跑向越茹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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