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個酋領奴女輾轉身體,像她來時一樣被牽引著頸項走回去她在河邊的工作場地的時候,王子和現場的所有男人一起注視了她的塊壘突露的精光屁股,那些健壯的筋肉和骨骼凝聚交融在一處,扭擰旋搖的樣子,使他從身到心的兩個方面都產生了被喚起的欣悅感。
他也應該注意到了奴隸女人往自己兩支大腿的空擋中間安排進去的刺鈴,她走路的樣子就像所有那些在腿間系有鈴鐺的采玉女人一樣,不管是從前邊還是從後邊都能看得通透清楚。
兩瓣健碩的女人屁股可能會是一個男人從連續的時間中分離出來,並且保留在了記憶中的獨立的事。
王子以後並不能夠土分確定的回憶起來,他在帕米爾積雪的群山中受到一支胡人游牧部落款待的事,實際是發生在哪一回的西域之旅的途中。
自從那個見到了很多女人和玉的第一次之後,王子還有過另外一些重回安西的經歷。
有時他會走的比較遠。
當時那些高鼻深目的朱邪牧人對他提起了舊日的征戰和遷徙,他們的部族較早些的時候曾經在更靠近安西的草場上狩獵和放牧。
無論如何,牧人們當時是快樂的,他們在壁立的冰川前烤熟了一頭全羊,女孩們穿著小牛皮靴子飛旋舞蹈,男人使用一些撥弦的樂器和鈴鼓為她們伴奏。
王子以後意識到他的關於這一次聚會的記憶是有聲音的。
但是事情並不總是那樣。
他想,在那個戴有鐐銬和鈴鐺的紅髮女人被領近到人前盤桓,又被帶遠去河邊的整個過程當中,肯定一直都伴隨有滯重鐵件的拖撞響動,以及清脆的鈴聲。
她在微笑中突發的一次身體悸動可能是因為冷,可能是因為害怕或者害羞,甚至可能只是因為她正憋著尿。
但是這些冷的,害怕和害羞的,以及想要尿尿的內心就像一朵蒲公英一樣不可信任,它們總是猝不及防地突然在自己的胸脯和下體周圍厚顏無恥地飛揚起來。
女人當然會聽到她自己的鈴聲。
女人應該而且的確經常為她自己所擁有的,可以交媾,生育,和哺乳的柔美魅惑之地感到驕矜和繾綣,但是她在那一刻也許會覺得,自己從沒有如此強烈地憎惡這個長有奶子,和屄,因此可以被使用這樣屈辱的方法掛上鐵鈴的女人身體。
再也不用操心那些關於族群和未來的事了。
現在所有需要面對的一切,只剩下了這一具赤條條的自己。
仍然是有牽有掛的自己。
女人每一次的舉手投足,都要針對所有那些命定了會永遠屬於她,而又異化於她的鐵,發起一場孤單的,個人的,從來而且永遠不能指望得到它方和外力幫助的鬥爭。
那是一場過程誇張而戲劇,但是命定不會有贏的鬥爭。
王子並不是沒有設身處地的想象過那種赤裸,負重,隨時隨地都在通過搖動性器官的方法奏樂娛人的生存境遇,他的確嘗試著體會了她們深重的屈辱,勞累,還有可能是如同火焰燒灼和蟲蟻嚙咬那樣的羞慚和凌亂。
但是他見到了更多那樣的女人,他最終總會熟視無睹。
王子通過回憶發現,從他進入安西之後的某個時候開始,那些在最初震撼過男人的,與女人們的肉體緊密聯繫的金屬喧囂與嘈雜可能已經淡出了他的記憶。
它們像家中牆邊上的一口舊樟木箱子一樣一直存在於現場,既被滿載,又被遺忘,就好像是鳥叫或者踏玉河的流水聲音一樣變成了無關緊要的布景。
我們最終總是要屏蔽掉那些多餘的,過度的,沒完沒了的發生在其他人身上的傷痛,而將更多的精神資源集中運用到自己的身上來。
他的意思只是說當他注視著一個光屁股女人的時候,他最終體會到的不再是她的苦難,或者智慧,而是他自己的阻莖正在勃起。
在那個女人走回去的河邊方向聳立有一座巍然壯觀的木製巨輪,它那一幅高度超過兩層樓台,輪框的外沿上懸挂水斗的巨大轂盤像一個行駛在水中的車輪一樣,一直都在粼粼轉動,從踏玉河中提升出洶湧激蕩的流水,傾注到河岸上建造的引水設施中去。
為了能向這台大型的水利機械提供動力,水車一側的河岸還被開闢出了橫直各有數丈距離的平整場地,場上安裝的帶有推桿的大圓轉盤通過一些設計精巧的支架和齒輪,與水車的轉軸連接到一起。
女人走近轉盤的時候加快了腳步,她在追趕那個寬大沉重的動力裝置的旋轉速度,為了可以把自己的身體加入到推桿後邊的空檔里去。
領她回去的男人也要緊走幾步,一邊走一邊把女人脖子底下垂掛的系鏈重新鎖回到推桿上。
女人要和另外幾土個日常栓鎖在轉盤周圍的奴隸女人一起,推動水車絲毫都不停頓地保持運作。
女人幾乎是在扶握住木杆的一瞬間就做出了撐臂蹬腿,伏身弓腰的發力姿態。
不過即便如此,王子注意到她仍然幾乎是立刻就遭到了鞭打。
顯然那個喜歡講故事的男人在他的工作中還是一個喜歡用鞭子的人。
推水車不是讓你花費心思慢慢琢磨的踩玉,推輪子轉圈就是個拼力氣的重活,需要即時督促。
實際上當觀望的王子和其他男人們一起轉身走開的時候,皮條重擊赤肉的聲音始終此起彼伏的跟隨在他們身後。
印度王子以後再也沒有見到過這個長著紅頭髮的女人。
王子在那以前就遇到過很多人了,在那以後還會遇到。
他也在南方,北方,中原和邊地,遇到過很多好看或者不怎麼好看的女奴隸,也許他會因為偶然的原因記住一件兩件關於她們的特別的事,就像是蠻族婦女領袖的屁股,或者是岫兒尖峭俊秀的一根一根手指頭。
他不知道她們後來怎麼樣了,其實他也不再關心。
終極的說她們後來當然都死了。
我們在偶然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會說,哎呀那個人我好像還在什麼地方見過。
她是怎麼死的?她是怎麼死的。
那就是我們在知道一個關於人生的故事已經結束之後,想要知道的唯一的事。
王子在見到那個酋領奴女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除非遇到某些非常特別的運氣,她的死法其實是已經註定的。
其實是,那個女人自己當然也知道。
作為一個軍政以及經濟和社會的認真觀察者,王子並不僅僅滿足於觀察到了大量存在於安西的女人裸體。
他的確思考了她們得以存在的現實理由。
毫無疑問的是,近段時間以來韓將軍在帝國西部獲得的連續軍事勝利為安西的經濟運作注入了活力。
大周是禮義的,文化的,孝悌忠信,倡廉知恥的,對於華夏以外的蠻方擁有毋庸置疑的道德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