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旭心念微動,省起這正是深色絨布製造的效果,不只吸音,更令燈燭所發照之不進;置身其中,形同藏跡於眼耳覺察之外。
問題在於是誰,又是出於何種目的,才如此大費周章,挖空心思做到這樣的地步? 手持燈籠的少女沒發現欄內有人,閣內四處燃著的牛油巨燭卻將她照得一清二楚:湖水綠衫子,鵝黃繡鞋綴金蔥,柳眉杏眼的白皙小臉是比鵝蛋臉更圓潤、卻遠不到圓臉的腴嫩,瞧得只覺年紀尚小,纖腰充滿微風般的通透少女感。
然而,由側面乃至背影望去,卻能發現隱藏於衣布下,她其實有著土分飽滿的奶脯臀股,發育豐熟,未必如外表那般稚弱。
以外頭的情況,她能旁若無人地來此,身上衣衫無損,肯定是侍女中的內應,與何嬤是一路。
如此一來,她吹滅燈籠放落、靜靜跪在草席前,良久無語的行止,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巧君姑娘望出紗幔外,直視著跪在屍首前的綠衫少女,神情一片漠然。
若她未身受淫蠱,得以行動自如,長孫旭毫不懷疑她也會給少女一刀,送她往九泉之下與何嬤團聚——正自亂想,驀地一道銳利視線投來,待長孫旭回神低頭,巧君姑娘卻已轉回視線,他甚至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咿呀一響閣門推開,少女聞聲轉頭,腦後系成蝴蝶結的湖水綠長絲絛隨濃髮飛甩,姿態固然美如仙子,白皙俏臉上所露出的警戒與凝肅,卻無一絲及笄少女的純稚,那是長年活在警覺里才能淬得、屬於卧底之人的神情。
“你在這裡做什麼,湖衣?” (原來她就是湖衣。
)綠衫少女瞬間轉成戒慎恭謹的模樣,屈膝福了半幅,低道:“奴婢參見統軍大人。
” 來人正是冼煥雲。
以其修為,長孫旭也是到了他扶刀上階時,刀鞘似乎輕撞著裙甲一類的硬質之物,才發覺閣外有人,暗忖:“果然以我這點可憐的造詣,不運功便察覺不了周圍動靜,下回得更謹慎些才行。
” 冼煥雲手挎腰刀,繞著她緩步而行,如欣賞獵物軟腿瑟縮的掠食獸一般,不住在少女既苗條又豐盈的曲線巡梭,冷道:“段慧奴還能藏到什麼地方去,我正等著你的答案。
還是我該將你的衣衫剝去,盡情凌辱之後,扔到你那幫受盡酷刑折磨的姊妹當中,讓你再當一回卧底?” 少女渾身一震,從長孫旭的角度,恰能望見她杏眸圓瞠,露出很難說是驚恐或憤怒的神情,勉強定了定神,顫聲道:“依……依奴婢猜想,太後娘娘……她必然會逃到這裡,沒有別的去處。
” 冼煥雲走到她身後,微眯的眼神透著險惡,冷哼道:“我命人里裡外外搜過三遍,連螞蟻都沒搜出一隻來,你的預測對我而言是毫無用處。
況且這草席是誰掀開的,我甚是好奇,若段慧奴當真來此,只消在窗外瞥得一眼,見咱們大剌剌地把何嬤擱在著,只差沒立個‘此處已然搜過,絕不二搜’的木牌,會不會一眼看穿這個瓮中捉鱉的陷阱,連一步也不會踏進來?” 湖衣慌忙道:“不……不是我!求……求統軍大人明鑒!”語末同哀泣也沒甚兩樣。
冼煥雲瞧不見她的臉,但長孫旭卻看得一清二楚:她那與外表毫不相稱的微冷神情,跟倉皇哀求的顫抖聲音全搭不上,她說的絕對是謊話。
就算不是她親手掀開草席,也是背後推動所致。
巧君姑娘也察覺蹊蹺,淡漠的神色里透出一絲微妙的動搖。
待冼煥雲繞回她身前,湖衣驚惶的小臉已與顫抖哭音嚴絲合縫,變臉的速度比變天還快。
面色青白的英俊將軍捏著她的下巴,將那張楚楚動人的白皙小臉抬起收近,湖衣不得不拈起腳尖,抖得更厲害了。
“我聽說你母親是長孫天宗的親妹妹,因夫婿奪權失敗,為長孫天宗所殺,不得不逃亡到嶧陽國來。
你母親蒙勒雲高收容庇護,不僅薦身席枕,還讓你給他的正妻做奴婢,那時你才八九歲罷?估計她是盤算著近水樓台的好處,待你長成,乘隙與段慧奴爭奪寵愛,母女倆聯手把嶧陽國主搶將過來,不也一樣是舉國富貴,盡入彀中?”男子冷笑:“可她卻死了,死得慘不堪言,殘屍如遭萬蟲蛀穿,瞧一眼能倒三天胃口。
段慧奴知勒雲高以那毒蠱‘女阻獄’練功,只肯讓他王後庭,卻由著你母親侍寢,教她與勒雲高那愚蠢莽夫陪葬,自己扮作好人,繼續留你在身邊。
“你道這是恩德,殊不知她享受的是把雲端之上一介貴女,當作是腳底泥般踐踏。
若放你歸國,你好歹是個公主,‘戰王’長孫天宗駕崩前,早已赦免你母女的罪,仍以宗室目之;在段慧奴跟前,你就是個任人使喚的奴婢,孰好孰壞,不言可喻。
” 饒以長孫旭聰慧過人,聽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大驚失色:“這麼說來,她……湖衣竟是我親姑姑的女兒,那就是……我的表妹?”見巧君姑娘沒甚反應,顯然少女的身世在侍女間並非秘密,是以見怪不怪。
他本以為在世間已是舉目無親,如今忽有個表妹從天而降,心中五味雜陳,莫可名狀。
偏偏湖衣陷於冼煥雲魔爪,少時若真有什麼不軌的行止,長孫旭萬無法坐視不理,但以眼下之形勢,要是和統軍使大人動起手來,引入寺中鐵衛軍的話,下場肯定是無比凄慘的,忙索遍枯腸,怎麼也要想出個兩全之策。
卻聽湖衣顫聲道:“何嬤……也是這麼說的,才吸收奴婢追隨統軍大人麾下,略效棉薄。
奴婢自從棄暗投明,一直是兢兢業業,絕無二心,還請大人明鑒。
”不知是否太過害怕,又或天生體質如此,少女白膩的豐頰透著酡紅,如染胭脂,這是方才所沒有的,絕非塗抹什麼易容物品所致,盡顯膚質細潤之餘,亦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青春活力,在在提醒著冼煥雲,眼前的少女是何等鮮嫩可口,縱比不上朝思暮想的青梅竹馬,可也不是庸脂俗粉,不值一哂。
“這麼一瞧,你倒是標緻得很,不愧是窮山國皇室出身,也流著鳳凰之血。
”冼煥雲輕歙鼻翼,貪婪地嗅著少女襟里透出的處子幽香,緩緩湊近湖衣的嘴唇。
少女嬌軀頓僵,無論這個場面她事前想過與否,一旦親身經歷,她就是怕得一動也不敢動——長孫旭幾乎能聽見她心底無助的尖叫呼救,忍不住握緊拳頭,卻被巧君姑娘按住。
他本想以嘴型安撫住女郎,再伺機營救表妹,豈料餘光赫見巧君姑娘那張絕美的小巧臉蛋,竟比湖衣還要紅,眸光渙散,酥瑩滾燙的雪肌沁出細密汗珠,捉著他的手一翻身,就這麼牢牢夾在修長的兩條大腿間,死命地往股溝里摁,哪怕塞之不進,貼肉狠狠地磨他一磨也是好的。
她股間濕膩得一塌糊塗,極黏極稠,混了汗漬塵灰,乃至肌油污垢的玉戶氣味極是鮮烈刺鼻,卻無比催情,長孫旭迄今土九歲的人生里,從未嗅過如此迷人而嗆人、一嗅之下竟難以自拔的氣味,若非數層紗帳與廊龕掛滿的絨布有效阻隔了聲音氣味的傳遞,外頭的兩人是決計不可能毫無知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