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璽書(妖刀記魚龍舞番外) - 第14節

直到統軍使起身告辭,段慧奴喚人伺候過沐浴更衣、解發梳勻,平躺熄燈后,都還在思索著西北的防務,早把旅途疲憊拋到九霄雲外,就連睡前她一貫喜愛的蜜水酥油,用著都不覺享受。
長孫旭並未隨呼延宗衛回城,他沒花太多唇舌,便說服了身經百戰的窮山國統軍使:楊柳岸之外,不知還有多少眼線、涉及幾方籌謀,防不勝防。
窮山國一行太顯眼,長孫旭若與之一道,簡直同箭靶沒有兩樣,就是今天死或明天死的差別。
“況且,有高人在冥冥之中幫助我,您不會沒感覺罷?”呼延宗衛無言以對。
目睹那艘箭舟的人都說是水鬼作祟,以致流言在往後幾天越滾越大,最後鬧到了鎮東將軍那廂,當然此際兩人還不會知道。
但呼延宗衛雖是看見了兩次火號,再加上探子的回報,才率眾出城找尋少年,仍能隱約察覺有人引路,更別提那聲傳音入密的“纜索”,竟能教分隔兩岸的呼延和長孫同時聽見,那人的內功修為實高到不可思議的境地,且應無惡意才是。
“待三乘論法大會結束,我再答覆將軍。
”少年爽朗笑道:“在此之前,將軍若能嚴守門戶,出入守得越森嚴越好,再安排一個無窗的房間,派人三餐送飯,按時遞出夜壺溺桶,早晚進去發獃打盹,不短於半個時辰,這樣就最好了。
” 呼延宗衛哈哈大笑。
“這疑兵我能為世子做到。
”兩人並騎片刻,呼延宗衛轉頭交待屬下幾句,再回頭時白胖少年已不在馬鞍上,左右都沒留意他是何時、又是如何離開的,年老的統軍使雖仍鎖著眉頭,但已不敢太過輕視這孩子。
#最#新#網#址#找#回#……3j3j3j.ㄈòМ#chao#https://app.iiiiii.pw/up.html#lian#【安卓用戶可使用APP閱讀,點擊下載APP,永不丟失網址】#jie# 他看出長孫旭不具備武人的精悍狠辣,不是身手靈活的那種類型,但打碎系樁的那一掌絕非泛泛,怕是有高人暗中點撥。
我是不是該更相信窮山國的天運,不會斷絕在我這代手裡?祖王啊,大王陛下啊,請你們保佑窮山,保佑這最後的王脈,莫讓屬下含恨以終,九泉之下竟無顏覲王——老人扶著鞍頭垂下獸盔,虔誠祝禱著。
長孫旭往回走,據於一處制高點的樹杈間,遠眺嶧陽一行的炬焰,目不轉睛。
回頭看似極險,但天龍蜈祖定已不在此間,否則翌日南陵諸國大舉搜林,來個瓮中捉鱉,這個老魔頭豈不死得蠢極?他為復仇隱忍至今,不會如此腦沖。
那個叫柳見殘的落拓刀客神出鬼沒,然而一地二搜代表這人沒有長性,做事敷衍,柳見殘瞧著比見從靠譜,料想不致如此。
唯一無法預測的,就只有見從了。
他願意賭一賭。
他在楊柳岸至少被三撥人盯著:呼延宗衛的人、勒仙藏的人,還有魔女見從,越浦對長孫旭來說,目前就是險地,簡直不能再待。
他決定躲在段慧奴落腳之處,最危險的地方其實最安全,誰也料想不到。
呼延宗衛大致向他說了嶧陽一方于越浦的布防,包括統軍使是央土出身的冼煥雲,以及大本營其實是在長雲寺等,也提到長雲寺與南陵小乘僧團兩處的嶧陽鐵衛數目。
長雲寺他並不陌生,初遇春春的野店就在五里開外,當時經過曾遠遠眺望,記得是半山腰上一片金燦燦的瓦頂連綿,甚是莊嚴肅穆。
他躲在山道旁的草叢裡,總算聽見喀噠喀噠的驢蹄響,一輛載運著蔬菜瓜果的大車從山道彼端出現,一路晃搖過來——所有住著上百人的地方,一定得每日補給新鮮食材,處處皆然。
長孫旭悄悄從車后一躍而上,還沒來得及揚起嘴角,忽生一陣不祥悚栗,回頭的瞬間心口一陣劇痛,摀胸的指掌液感溫熱,肯定是血;在倒下車廂的瞬間,他看見一張絕美的小臉挺刀后躍,卻不是見從是誰? ——王! “見拼刀”真不白叫,這回她上來就拼刀,半句廢話沒有,果然放倒了日九。
他不知道見從怎麼識破他的盤算,也可能全憑直覺,但少女是為刷恥辱而來,這回絕不能失手,后躍之際另一柄眉刀標出,如爪般“篤!”嵌入車柱運勁一扯,嬌小的身子鑽入車廂,對倒地的少年甜笑道:“對不住啊,這回不能再讓你逃啦,借頭一用可好?”正手眉刀一迴旋,徑朝他頸間斬落! 千鈞一髮之際,一抹黑霧竄出長孫旭的胸口刀創,如彈子般撞上刀尖,磕得眉刀歪斜,差點扯裂虎口;黑霧在空中凝出蟲形,甲殼烏亮動作迅捷,見從接連數刀劈空,卻喜動顏色:“……獄龍!”見黑影飆出驢車,咬牙舍了長孫旭,料想要害被《能奪夜令》一擊洞穿,不啻鋼針貫入,這還能不死?回頭撿屍不遲,徑追獄龍而去。
長孫旭不知躺了多久,忽猛吸一口氣坐起,一摸胸膛只餘一道肉疤,形狀倒與獄龍有幾分相似;回頭黑氣迎面而來,忙不迭地回巢安寢,長孫旭趕緊運起《不敗帝心》牢牢纏束,直到確定獄龍酣睡,暗忖:“我這是交了蟲蟲運!若非獄龍,早已身首分離。
”餘悸猶存,趕緊翻下菜車,連滾帶爬摸到牆邊,扭臀一陣蹦躂,勉強翻過寺牆,潛入長雲寺。
此際天濛濛亮,按理香積廚該開始忙活,但整座長雲寺卻像睡著了似的,連那輛驢車都遲遲未至,再不聞喀噠蹄響。
他不敢出寺窺看,以免魔女見從去而復返,可不能指望獄龍鬼使神差地再救一回,貼牆鬼祟前進,很快發現女眷所在的獨院。
院子幾個出入口都有丹心灰衛士把守,還有四處巡邏的別動隊,但和流影城巡城司的手段比將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看來城主治軍是比段慧奴厲害。
他和耿照過往在巡城司的眼皮底下,還能偷帶下酒菜溜出去喝猴兒酒,知天底下沒有密不透風的哨,找出規律就能破解;像這幫嶧陽人只守出入口就是典型的菜雞,寺院長牆與深宮內院、王侯爵府一樣,全是易於侵入攀出的突破點,在四面高處設置無死角的監視哨點,才是唯一解,覷准空隙翻過院牆,不費吹灰之力潛入院中。
所有的房間都未亮燈,靠近門牖還能聽見輕鼾,長孫旭借微光溜進中心一處天井。
此處與院中其他的天井一樣,都用竹竿晾著女子衣物,他從外頭的制高之處看見,且只此院是如此,加上外頭衛士之多,才判斷是段慧奴所居。
他沒有偷女子衣物的癖好,正欲匍行,忽聽淅瀝瀝一陣水聲,趕緊躲到一旁,半晌才敢約略探頭,突然一怔。
很難說是月光或平明的銀色光華之下,全身赤裸的女郎坐在井邊,以小木盆掬水,沖著一絲不掛的窈窕胴體。
她腰肢細薄而長,曲線宛然,兩枚倒扣玉碗似的玲瓏美乳,不知是澆淋之際藕臂牽動,抑或軟到抵不住清水彈壓,晃顫如波,既美麗又清純,彷彿圖畫。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