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
宿醉最痛苦的地方不是頭痛欲裂,而是當你的腦袋瀕臨炸開卻還得苦命地上工。
凱拉擺出臭臉,癱於座椅上還想偷懶睡個回籠覺,自外頭歸返的貝爾則像個忙碌的工蜂般在左右肩膀上一口氣各扛兩個塞滿信件的麻布袋,對比先前如同信墳般的空間,被消化殆盡的當下,其數量顯然絲毫不足為懼。
「還是頭痛嗎?」貝爾注意到他的臉色,搔搔鼻樑仍然覺得不滿,只得再次抱怨道:「為什麼喝酒不找我一道,彌雅真不夠朋友。」
聽及友人獨自挑戰酒館的作為,他先是震驚不信,後頭經由兄長撒肯證實──他最終還是得把人扛回彌雅自己家中──貝爾憤怒地指責對方吃獨食的惡行,這種好事怎麼能不找自己一起呢?
雖然對方首次挑戰顯然下場失利,只兩杯就能放倒,可是貝爾的羨慕之情溢於言表,無數次模擬幻想坐在吧台邊手捧酒杯與人談笑風生,成熟自製又盡顯自信風采,或者與人勾肩搭背歡暢乾杯,種種美好的設想場面,簡直就是他的夢想藍圖。
「你不會喝酒。」彌雅殘酷地提醒他,又忍住按揉作痛的太陽穴。
這是何種體質?往後饞蟲發作時還能愉快的來一杯嗎?
「彌雅你也不會啊!」貝爾未被成功打擊,含恨的語氣攀比深閨怨婦。
「學了就會。」宿醉中的黑髮男人更加寡言,曾經千杯不倒的體質隨風而逝,如今心情十分惡劣。
「那我也要學,今天下工咱們酒館前不見不散。」聞言雙眼一亮,貝爾已經想好屆時要如何邁步進去,才能虎虎生風讓眾人噤聲敬畏地加以注目。
「……不去。」還怎麼去?再喝兩杯倒下給人看笑話嗎?
可貝爾根本聽不進耳中,逕自轉身彎腰去解其中一個布袋,彷彿已經看見自己步入心中神聖的殿堂。嘴裡哼著近來好友常掛在口中的曲調,雖然是首舊時歌謠,盛傳的當下仍在前朝,從宮中樂隊流入民間傳唱開來,路旁幾歲的小鬼頭也會跟著曲子哼上幾句,也許是高級樂師作得曲子,因此回顧起來依然極有味道。
貝爾自個兒唱得開心,完全不知走音的調子折磨得後方身為編曲者的同伴差點自戳雙耳。
正在考慮丟個紙鎮過去的凱拉還未找著兇器,就見男子蹲在麻袋前突然停下歌曲還咦了一聲。
「彌雅,這封信真怪,看起來似乎寄出很久了,郵戳標示都有半年,大概從很遠的地方寄來的吧?最奇怪的是屬名的收件人區只有一個簡寫,雖然寄件者那邊倒是寫得很清楚。」單獨分出那紙信封,貝爾前後看得仔細。經過長時間漂泊的油皮信封顯得略為陳舊,封口紅色的家族封蠟都退成暗沉紅色,收信者的那處又則只有置中一枚大寫的n與正確的地址。既然填寫有缺失,本該被退回的信件居然還能送抵王宮。
黑髮男人彷彿嗅到陰謀的味道,倒回椅背上一邊對他說:「拿給我看看。」
不久之後,捏著信件邊緣的男人微微沉下眼,唇角反而隨之勾起。
「傻傢伙,你撿到寶了。」
「什麼寶?難道是寄給我的?但就算簡寫也該是b.r吧?」一頭霧水的男子搔搔後腦,更不明白了。
「當然不是給你。」說他傻還真的傻得透頂,凱拉注視手中信封背後唯一完整的人名,笑得異常詭異。
安德莉亞.凡古迪絲,其中間名不但被刻意略過、竟連姓氏也大方冠成夫姓,想來已經把前王朝的過往拋在腦後。才過十年,就敢用真名投遞信件到新朝的宮廷之中,是否表示那又是一場陰謀呢?
前.安德莉亞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