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的激烈刺激已經有些影響李沛的精神,此刻眼前的這個女孩,怎麼看都能和尹昭的身影重迭在一起。她有點頭暈,身子晃了晃,被司徒空一把扶穩。
“怎麼了?”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李沛搖搖頭,摸向懷裡,她預支的工錢本就不多,又給了收留他們的老人一大半,此刻也就只剩區區幾百文。她沉吟一下問道:“小妹妹,你多大了?”
女孩抬起頭看到渾身是血的男人,當即癱倒在一邊,眼神中露出驚恐。
李沛斜了司徒空一眼:“你回馬上等!”接著和藹到:“我們不是壞人,剛才騎馬摔跤,摔到溝里把頭磕破啦”
女孩懷疑到:“頭磕破會流一身血?“
李沛看了司徒空一眼,神秘的說:“你不知道,這個哥哥身上有個毛病,容易血流不止。剛才他把鼻子撞破了,那都是鼻血”
女孩看著司徒空:“那他也太能流鼻血了……這還能活啊”
“你……你大概需要多少錢?”
女孩愣了一下,眼中滲出淚水:“做棺材的說要二兩銀子,我上哪去找二兩銀子,姐姐行行好,買了我吧”說罷砰砰跪在地上磕頭。
李沛有些為難的掏出身上所有的錢:“其實我只有這麼多,我也不買你,你就收著吧”
“這……這怎麼是好”女孩有些驚訝,隨即又陷入悲傷:“可是這錢也不夠啊,我娘已經死了七天了,我看她不能入土為安,我心裡……真是難過”她說這話,眼淚滾滾流下來。
看她這樣,李沛心裡也難受。雖然萬分不願意向司徒空借錢,終於還是走過去借了二兩銀子。
司徒空隨手拋給她一塊小銀子:“二兩二,不用找了。”
那賣身葬母的女孩千恩萬謝,自我介紹叫小暉,直說要給他們當牛做馬,李沛自然婉言謝絕。她想起當年尹昭的經歷,問道:“墳地找好了嗎?”
小暉搖了搖頭:“我家有祖墳,但還需要我自己挖墳坑”
李沛驚怪的看她一眼:“你這個小細胳膊得挖到哪年?你家祖墳遠嗎?”
小暉搖頭。
李沛擼起袖子:“帶我過去”
“我可不去”司徒空插嘴,“臟死了,我在這等你”
李沛本來也沒想他一起去。祖墳果然不算遠,李沛畫了一塊地,拿起方才拾來的劍,蹭蹭挖起坑來。她挖掘的動作頻率極快,力度又大,不過一個時辰,一個一人見方的大坑已經有了樣子。
李沛停下劍,看著大坑擦了擦汗,近日來久違的有點開心。她想問問小暉的想法,頭還沒回過去,身後猛的傳來一股力量,她完全沒有防備,一把被推到坑裡。
李沛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方才挖出的土居然同時從各方向堆了過來。她的臉上都是土,嗆到嘴巴和氣管里,整個人咳嗽不止。眼見著胸口的土越來越高。
但這點土終究還是為難不了她。她扛著土壤的重量,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身上的土紛紛掉到地上。李沛抹了一把臉,這才看到小暉正在用一把巨大的鏟子將土壓到她身上。李沛不敢相信的看著她:“你怎麼……”忽然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小暉表情冷漠:“此處的土俱被我下了毒,我已經在這裡埋伏你三天了。我勸你不要動劍,劇烈動作只會加快毒發。
李沛睜大眼睛看著她,好像想從她臉上看出字來,她完全不能相信這只是一場騙局:“為什麼……”
小暉的眼神暗了暗,“我真的很需要那筆錢。”
天色變陰了,蕭瑟的秋風吹動著墳頭的雜草。
李沛不可抑制的產生一股憤怒,她根本不顧小暉的警告,腳下用力猛的翻了個跟頭跳出墳坑。她忘記手裡的並不是刀,一劍斜著砍向小暉。這劍卻失了準頭,行至半空便軟軟垂了下來。
小暉連躲都不躲:“我都說了,你偏要動。反正難逃一死,安生點你還能舒服些。”
李沛把劍撐在地上,困獸一般抬頭看向她,胸口因氣喘劇烈的起伏。鼻血流了出來,滴滴答答落在才松過的土上。
她集中精力又是向前一衝,這回用的卻是以巧力制勝的“落葉飛花”,可惜無論是巧力還是真正的力氣,此刻的她似乎都使不出來。她徒勞的一劍一劍揮出去,速度越來越慢,高度越來越低,到最後甚至眼前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小暉在哪。
她終於倒在地上,右手還在試圖提劍。
小暉沉默的看著她,此時才走過來,手中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她居高臨下的看著李沛兀自不斷的掙扎,由衷到:“他們那些人,死前有的咒罵,有的哀求。你倒是挺讓人佩服,居然沒有問我要過一次解藥。”她提起匕首:“下輩子別做壞事了”
李沛的眼前早已全是黑暗,但哪怕此刻她也不想閉眼,奮力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意料中的疼痛遲遲沒有到達,
頭頂傳來司徒空的聲音:“姑娘,解藥借用一下”在李沛看不到的地方,小暉的匕首不知怎的落到了司徒空手裡,比在她的脖子上,讓她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小暉顫聲回道:“這毒……無……無解”
司徒空並不同她廢話,一刀齊胯骨砍下了她的左腿,小暉失控的大聲尖叫。
“你還有三次機會”司徒空說道,他語氣中的含義讓小暉不寒而慄——她的四肢還剩三條。
她連忙大喊:“有解藥!有解藥……在我袖子里……左邊的袖子”
司徒空稍一摸索,果然摸到一個小瓶子。他走到李沛身邊,向小暉晃了晃瓶子:“沒問題吧,我可真餵了啊”
“是……是真的”小暉癱坐在地上,股下鮮紅色的血液一股一股湧出來。
“哦”司徒空竟也沒再逼問,掰開李沛的嘴將解藥餵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