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怎麼還是我 - 天下第一怎麼還是我 第205節 (1/2)

殷夜白目光狠狠一沉,確認了這便是硯青最常用的劍勢——“回舟不待月”。
在劍氣尚未盈滿之時令其猛然回撤,迅猛的劍氣被硬生生這段,拆碎成了無數的細針,每一道細針都壓縮著一道完整劍氣的力量,看似不起眼,卻是硯青常用劍式中最具有殺傷力的一種。
劍鋒迴轉,掠過殷夜白的鬢角,細針齊排割下一縷髮絲。
可就在此時,笛聲驟然轉調,從原先的幽咽凄涼轉為陰冷詭異,似乎有什麼亡魂幾欲從地底破土而出。
轉眼間,地表深厚的雪在朔風之中漸漸組成了一個又一個人型,發出了幽冷的嗚咽聲,在曠野的夜裡形同白色鬼魅,叫人心頭戰慄不已。
無數的雪人在殷夜白身前匯聚,組建成了一個堅實的防護,抵擋住了來自黑影的攻勢。
黑影的劍氣稍稍停滯片刻,趁著這一晌的功夫,殷夜白悄然無聲地退出老遠,直到對方的劍氣沒有再跟過來為止。
“千年不見,對舊友就只有這兩句話嗎?”他腦海中的聲音溫和中透著微妙的涼薄,低笑道,“還真是冷漠。”
殷夜白眼鋒戾了三分,卻沒有作答,彷彿在那一瞬的私心過後,再度成為了一個安靜且聽話的傀儡,將自己的一切欲.望全都壓制了下去,忠實地去完成此行的任務。
腦海中的聲音卻不依不饒,玩味道:
“連此等遊離天外的空間之中的硯青都見了,近在咫尺的明燭,你為何不去見呢。”那聲音嘆息著,卻又似乎帶著笑意,“現在不見,以後就是敵人了。”
殷夜白不答,目光愈發渾濁掙扎,在茫茫大雪中踏雪無痕似的向著背對山道的方向走去。
良久,殷夜白的目光終於恢復了一絲清明,他冷聲道:“你很吵。”
那聲音並不惱怒,反而笑了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道:“你是不敢見她吧”
“是啊。”
沒想到,殷夜白竟直言不諱道:“托你的福,我不敢見她。”
腦海中的聲音於是又笑了下,再度道:“我倒真是很好奇,以那個女人的性子,若是知曉你還活著,會如何呢?是會殺了你來報仇?還是會想要將你……‘救’出來。”
殷夜白沒有回答。
他這些年扮演被控制的狀態已經很是熟稔,時間太長,總會有被長久的謊言騙到自己的時刻。
有些時候,他甚至都懷疑,當年他聽到的那句話是不是真的,還是說這千年來的一起只是他的一場夢魘,他抱著想再見阿姊一面的心情,靠著這場長夢在真假虛實之間捱過了千年。
可千年真的太久了,久到他大部分時間都快忘了自己是誰,甚至再難以分清何為真實何為虛假。
再見她一面這個夙願經年累月成了執念,成了吊著他這條命活到如今的唯一念想。
哪怕在聽聞阿姊的消息,確認了當年素光塵所說的皆為真,他也依舊不敢去見她。
既是害怕愧疚,不敢面對,更是怕見到她之後,自己就沒有決心去做最後一件事了。
於是,殷夜白只是冷淡道:“你不了解她,更不了解我。”
你不了解她,她不會殺死我,也不會“拯救”我。
我的阿姊,有世界上最堅強也是最柔軟的心,她會在一切都結束之後,和我一同償還欠下的債,在良心和舊情的拷問之中左右為難。
你也不了解我,這世上,我最不願見到的,就是讓她為難。
而腦海中那個聲音卻只是傲慢地笑了聲,甚至不帶輕蔑。
那是一種絲毫沒有將殷夜白當成和自己同等的人來對待的語調,可殷夜白似乎早已經習慣。
“一千年了,你始終是我最好用的傀儡。”那人輕笑著說,“你一切的想法,思維,我心念一動便能夠瞭然,我怎麼不了解你呢。”
留給他的,只有殷夜白長久的沉默。
對方語調頓時無聊了下來,轉而道:“去找它吧,你們正在靠近,我已經感覺到它的存在了。”
他的聲音一頓,繼而玩味道:“感受到了它……如此鮮活的生命力。”
殷夜白看似在雪地上緩慢行走,實際卻以縮地成寸的方式在飛快賓士,幾乎伴隨著腦海中那道聲音落下的尾音,殷夜白抬眸,徑直撞上了前方一雙略有些驚慌的眼眸。
少年阿喬見到他后,臉色大變,慌不擇路地向著前方跑去。
殷夜白抬眸,極深的眉眼暗得彷彿折射不出任何的光線,冷漠至極的眼神似輕似重落在了阿喬身上,讓阿喬全身血液幾乎凝固。
轉瞬間,天外天中,新任星主景若眼眸微啟,嘴唇闔動,無聲說出的話和殷夜白此刻的話語幾乎完全重疊。
“找到你了。”
殷夜白低語著,輕聲道:“我的……心臟。”
第171章 吞食心臟
聽到心臟二字, 阿喬臉色大變,透著一股驚駭的慘白。
空氣粘稠,一改往日飛雪之下的清冽氣, 叫人呼吸都更加困難,似是某種力量圍繞著他不斷下壓,逐漸收窄他難得的生存空間。
殷夜白眼底浮現起些微的血色,在白茫茫天地間透著一股詭異的微紅,語調逐漸帶上了奇特的回聲, 不再像原本他自己冷淡而寡沉的聲音, 倒是無端添了幾分異樣的輕柔。
就像有人隔著遙遠的距離控制著殷夜白這具身體發出聲音一般。
阿喬幾乎剋制不住自己的顫抖,身體緊繃成一根弦,良久才察覺到自己竟然連牙根都在打顫:“你來了……”
殷夜白再度露出不太像他的微妙笑容, 玩味道:“我猜,你想說的是,你還是來了, 對嗎?”
阿喬深呼吸著, 本能地後退了幾步, 可退了沒兩步就感覺自己撞在了無形的氣牆上,再難後撤。他抬頭, 舉目四望,他所處之地的周遭已經被微紅的力量包圍,嚴絲合縫地浸入此間,叫他沒有半點逃竄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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