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宮廷艷史 - 第177節

但消息傳到李蓮英耳朵里,心上很為詫異,想平日皇上引見外吏,老於做官的,便問些風俗人情;至於新上任的官員,除了訓勉的話,更沒別的枝節。
現在徐誠覲見卻要考起才學來,這一定有內線在那裡作梗是不必說了。
於是他連夜到吏部衙門一打聽,知道徐誠已然徐名,補上是姓李的,運動人是文廷式。
李蓮英一聽,心裡已明白了八九分,因咬著牙齒道 :“這文廷式那廝不是瑾珍兩個妃子的師傅?他仗著女弟子充著貴妃,便去走門路,把我到口的饅頭奪去,倒也罷了;不該唆使皇上在養心殿上和徐誠為難,當場叫他出醜,無異丟了我的臉一般,這口冤氣不可不報 。
”於是李蓮英就去同他的妹子計議,叫她捏一個謊,去報給西太后,說瑾珍兩妃干涉外政,因她二人的師傅文廷式竭力主張和日本開仗,叫二妃從中說項;二人便在皇上面前日夜地攛掇,把皇上的心說得活動起來,才叫李鴻章去奮戰,終至於喪師辱國。
那不是瑾珍二妃的不好嗎? 李大姑娘得了為兄的指使,第二天上就來見西太后,正值太后在榻吸著鴉片煙,李大姑娘俯在太后的耳畔,把這事細細說了一遍,太后如何不生氣呢?所以立時跳起身來,把煙槍一擲,連煙斗都打破了;口裡只叫抓那兩個狐媚子。
可憐瑾珍二妃受這場大冤枉,連做夢也想不到的呀!雖然當時有皇上求情,但終至於幽禁起來。
李蓮英的手段也算得厲害的了。
但皇上自瑾珍兩妃被幽禁后,便覺冷靜寂寥,百無聊賴,每到無可消遣時,便頓足把李蓮英恨著。
一天,德宗方和寇連材談起瑾珍二 妃的事,忽見一小太監連跌帶爬地跑進來,要想說出時,卻回不過氣,一句也說不出來。
德宗見了這種情形,知道定有非常的事故發生,不覺大驚。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八十七回幸名園太後圖歡娛 坐便殿主事陳變政 說話那小太監七磕八碰地走進來,喘著氣,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德宗忙問他什麼事,那小太監指手畫腳的,只掙出太后兩個字來,德宗知道太後為什麼變故,也不再去問那小太監了,便起身去後宮見太后。
到了那裡,只見李蓮英和李大姑娘、繆素筠等,壽昌公主一班人都排列在榻前。
太后卻斜倚在榻旁,面色同黃蠟似的,只是一語不發。
德宗便上前請了個安。
太后將頭點點,揮手叫皇上退去。
德宗很莫名其妙,惟有退了出來,細問那值日的太監,方知太后在昨日夜裡忽然腹痛起來,直到天明不曾止住。
李蓮英忙叫御醫來診治,太后決意不許。
後來忍不住疼痛,才去召御醫進宮。
診了診太后的脈搏,皺著眉頭道 :“這癥候很覺奇特,下臣不敢直陳,因為以太后的年齡,決不會患有這種病症的了 。
”李蓮英在旁怕御醫說出不知忌諱的話來,忙喝道 :“不必多言!太后這病,誰不知道是事繁心勞,所以患的血衰之症;你身為御醫,難道不曉得嗎?”那御醫連聲說了幾聲是,便據李蓮英的話,擬了一張補血的方子,就辭出來走了。
以後不知怎樣,那太監恰有事走開,因此並不得知;等到來值班時,太后腹痛已經好了,方命小太監去召皇上。
但來了又沒有話說,弄得光緒皇帝真有些摸不著頭腦。
待聽了內監的一席話,心裡早有九分明白,曉得太後患的是說不 出的暗病,只有微微嘆了幾口氣,回到自己宮裡,對寇連材講了一番,也就罷了。
光陰迅速,轉眼到了十月里,西太后的萬壽之期已在眼前了。
雖則有停止慶祝的詔書頒發過,但這都是遮掩外人的耳目罷了。
這種掩耳盜鈴之技,本是官場的貫技,聲明不做壽,分明是把壽期告訴別人,到了那時,依然燈燭輝煌地祝起壽來了。
何況那腐敗不堪的清政府還在這些事上計較信用嗎?於是到了萬壽的前三天,把頤和園的前前後後扎得一片如錦,總之,自離園周圍二十里起,並萬壽山、昆明湖都扎著彩,遍地鋪著紅緞,上頭蓋著漫天帳,真是如火如荼,異常地華麗。
到了萬壽的一天,老佛爺也極早起身,著了錦繡的龍鳳壽服;李蓮英、繆素筠和諸親王的福晉陪侍著,擺起全副鑾駕,直往那頤和園裡來。
一到了園門口,早有惇王、恭王、慶王一班親王,率領滿漢大臣在那裡跪迎車駕。
進了園,諸親王又齊齊地隨了進來。
這時排雲殿上已設著寶座,準備太后升座受賀。
因頤和園裡要算是排雲殿最是廣大了,殿上有聯道 :“萬笏晴山朝北極,九華仙樂奏南薰 。
”只看聯上的語氣,已可見一斑了。
不一會,光緒帝同皇后也擺著鑾駕前來拜壽,拉著便是瑾珍兩妃。
原來二妃被禁的日期還不曾滿,光緒帝趁太后萬壽,替二妃乞哀,終算蒙太后特赦,所以也來給太后叩頭。
最後是些福晉格格們,都一一叩賀已畢,太後傳諭,任親王、大臣、福晉、格格們遊園一天,並賞賜壽宴。
宴罷,在大院前瞧戲,這一天熱鬧,可算得未曾有的了,後人因這頤和園的華麗,作了幾首詩,道:碧窗帘外,影冷如冰,簾外月華明。
春明依舊在,昔日池塘何處尋?孤鵲聲聲,猶然逐雲之行。
鴛鴦何懶,蛺蝶偏輕。
 二十四橋未聞笛,兒女傷愴,怎醒也未醒。
多少淪桑恨,往事悲何限!前朝繁華不重見。
閑雲散漫天邊,看綠楊天遠。
梨花深深庭院,桃花門巷,獨得荷花池館。
一聲羌笛悲咽,昔日風流說起,不由人腸斷! 那頤和園大院中的戲台,高低共分五層。
二層系演神怪戲之用,所以布置的一切和神祠差不多;但第一層卻同普通台一樣,不過略為清致一點罷了;三層上面是專制布景所用的;四層是台椅一類,備伶人的喬裝;五層上卻供些神佛。
戲台的旁邊是一帶平房,以便王公大臣恩賞聽戲所坐。
台的對面有三間一丈多高的房屋,為孝欽后自己聽戲的時候坐卧之處。
旁有兩間休息室,放置長炕一具,太后每到聽戲,或坐或卧,非常舒適。
這天凡京津著名伶人,如潭叫天、汪桂芬等都被邀入大內。
到了晚上,頤和園內燈火照耀猶同白晝一般。
太后和德宗並坐在大院前聽戲,兩邊列著親王、福晉、格格、親信的內監等等。
不一會兒,太監呈上手本,請皇太后皇上點戲。
西太后隨手點了一出小叫天的《天雷報》,德宗點了一出《逍遙津》,太監便領旨退去,叫伶人們扮演起來。
那小叫天的《天雷報》是他拿手的傑作,果然一曲高歌,淋漓盡致。
到了雷擊的時候,太后瞧著德宗微笑。
光緒帝知道太后譏諷自己,便低頭默然。
李蓮英立在太後背后,也看看德宗一笑。
光緒帝心上本已十分憤怒了,及至《逍遙津》出場,菊仙的漢獻帝,描摹懦弱的孤君受凌逼的狀態,真是聲淚俱落。
恭王在座上忍不住喝采起來,慶王笑著道 :“禁宮裡喝采,不怕老佛爺叫怪嗎?”恭王正色說道 :“咱們先王的舊制,宮中不準演戲的了 。
”說著,目視太后。
太后卻裝著沒有聽見一般,回頭對李蓮英說話。
這時唯有德宗不覺眉飛色彩,連叫內監去犒賞那般演戲的伶人。
西太 后明知皇上親點那出《逍遙津》,是有意和自己作對,因此很不高興。
但礙著恭王在座,不好發作,否則,早已叫伶人停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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