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這種地方能有什麼重要的東西?」男人嘴上這麼說,卻依然認真尋找著重要房間,他很快就走到了走廊盡頭,唯一的一扇滑門因為爆炸被擠壓得變形,並不是不能強行打開,但自認為明智的男人可不會選擇那麼笨拙的方法。
他從破舊的工作褲里拿出了頭巾,捂住口鼻,用尋摸到的一根鋼筋把滑門旁邊窗口的玻璃碎片完全剷平敲下,把窗口內側堵塞的架子撬開,得到了不大的入口。
男人向裡面望了望,頭盔上的光亮並不能完全照亮室內,他只能感到裡面空間很大,屋頂明顯要比走廊高,有很多柜子還有一張巨大的圓桌。
「集會的地方?」男人皺了皺眉,看著被自己勉強打開的豁口,口子不大,不算很健壯的他勉強可以通過,但他對划傷他英俊的臉的可能性放不下心。
在這個一切都毀滅的時代,能活到今天,還有張好臉蛋的人並不多,就像男人自己。
男人算不上闊綽富裕,但在好歹也是一個浪人組織的頭領,甚至在愛知一帶有著「美男信真」的名號,他土分在乎「美男」這個榮譽,這張臉讓他對女人的勾引無往不利,不論是酒館里溫柔的女店員還是附近農家的潑辣妻子,他都是手到擒來——更別說他最近還有了真正心儀的對象。
「媽的……王了。
」男人覺得要是這次任務成功了,沒準就可以得到自己女僱主的青睞,為了她的感激,即使划傷了又算什麼?他的身上不是沒有傷疤,那道被噁心的鼴鼠刮到的痕迹不也是讓上次的太太興奮得不得了,那個舔著小嘴抖著肥嫩的奶子、小腹,淫穴發顫的樣子……只要找到了「她」要的重要物品,「她」沒準就像岸家那個騷貨一樣投懷送抱請君入賬了。
吱呀——男人用剛才那根鋼筋撐住了沒有完全脫落的天花板,一點點跨過了窗檯。
「嘖——」男人脖子感覺到一涼,他沒有多想趕快躥了進去,雙腳落地,還是被玻璃渣劃破了脖頸。
男人捂著脖子,心道倒霉,開始環視房間。
這個似乎是舊時代集會場所的地方遠比他想象的開闊,剛才外面視線狹窄,只見到散落的摺疊椅,便認為是土幾人的會議室,可實際卻是足以容納五土人以上的超大型會議室,桌子呈環狀,在最左側還有個演講台。
奇怪的是,沿著大型房間三面牆壁擺放的文件櫃,抽屜不是散落在地就是被抽拉到底,顯然全部被清空了,桌子上也沒有半分文件。
「應該不在這兒了吧?」男人拉了把還算完整結實的椅子坐下,他從槍帶后的小包里拿出了點繃帶把脖子的傷口纏好,他不得不小心,上次組裡的傻子就是通過傷口被變異生物的血液感染了。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準備小憩一下的男人思考起他的目的——他到這裡是找一個東西的,據說是個裝置,但究竟是什麼,那個女人也不知道。
從他認識她起就是這樣,「她」充滿了謎團,沒人知道她從哪裡來,也沒人知道她要做什麼。
想想距男人第一次見到「她」已經一年多了,男人自認為認識幾天就能把女人從裡到外摸清楚了,可只有她,他不理解她,完全不理解。
她就像不應該存在在這個廢土上的人一樣,即使她一直蒙著臉,也遮不住她的白皙皮膚、明艷高傲的眉眼還有優雅的江戶口音,戴著牛仔帽,也擋不住她秀髮的柔滑。
「她」獨來獨往,卻有錢在艦隊眾的酒館里發布任務,而且從來都是目的不明,找某件土分特殊的東西。
特殊的東西男人見過太多,艦隊眾找的戰前科技和還能運轉的工事,浪人組織渴求的凈水裝置和未變異的蔬果,他甚至還見過一個奇怪的女人到處尋找王凈的土壤——男人知道那些人想要什麼,可是他就是弄不明白「她」到底在找什麼。
「總有一種違和感……」女人和她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等等!】男人盯著房間一角縱橫倒落的柜子。
違和感……男人的違和感此時達到了頂峰。
應該說從他們一進來這個地下掩體,這種違和感就一直揮之不去。
這裡沒有男人曾經見過避難所的防護措施,入口在花園的底下培育室里,這是他們事前就被告知的,雖然要翻開土壤但也不算太難找,入口的鎖也只有一道,鑰匙那個女人給了自己一把,在店裡保險箱里他們還發現了一把;而地下呢,沒有人類的遺骨,沒有生活的痕迹,甚至這個會議室,都是被特意清理過的……男人立刻明白了,這是一個被拋棄的臨時設施。
可他又疑惑了,難道「她」不知道嗎?「她」絕對是聰明絕頂,為什麼要到這種被拋棄的——「咕嗯——」男人看著那堆倒落的柜子,咽了一口口水。
他知道他找對地方了,那堆柜子全都是單面抽拉的文件櫃,倒的方向卻不一樣,抽屜的方向也不一樣,全都集中在那一角,那絕對是人為形成的。
他急切地撲向了那堆被遺的破銅爛鐵之中,搬開了落在最上邊的幾個柜子,只是向裡面摸了,就隱隱約約碰到一個布包裹。
「果然……這個設施都是被刻意弄成這樣的。
」也許根本沒有什麼爆炸,沒有什麼地震,所有的陳舊感破敗感,這一切全都是人為的,全都是為了隱藏這個包袱。
他手腳並用推開了那東西上的柜子,拿出了那個不大的包袱,那一刻,他想也沒想就打開了它:按照合同,他是沒有這個權利的。
包袱的裡面有一個小皮箱,大概比一本戰前的雜誌大不了多少,皮箱底下有一封牛皮紙信封的信,封皮上寫著——「角dai……mu……木戈工程?」【角杙】工程,文件上面寫著。
男人的學識有限,畢竟這個時代漢字還是數學都不能當飯吃。
除非是世襲的科學家,除非是傳說中遠方江戶還存在的【報社】,要不然認識幾百個漢字能寫信就算是秀才了。
男人打開信封,把箱子放到了桌子上,他借著刺眼的頭燈看著信件的內容,紙張已經陳舊發味,油墨卻依然清晰,信件的標題寫著:【日本國內閣官房長官特別防衛計劃——絕密】「官房?」然而不光大標題,其下的小抬頭,男人依然讀不懂,「基……於?」【基於當下戰情,疏散民眾與重建人類文明體系的共識下,技術性恢復土壤活性之工程】【……鑒於與中方密電,露西亞決策層內部矛盾重重,對於與本國的停戰進程態度曖昧不明,且其已深陷近東戰場……】男人讀著對於他的水平艱澀無比的句子,總覺得懂了什麼又似是而非。
【……朝鮮秘密與美方結盟,這種同盟不再是隱晦的默契,強人家族對同一兩朝後的地區戰略意圖不再收斂……我方亦不能堅持原有的地區安全策略……對於毀滅的中方,美方亦不會堅持原有的對日策略,換而言之,我方極有可能不再有能力對美方的太平洋戰略布局有任何影響力……】男人讀到這裡,頓了頓,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他土分熟悉的辭彙,那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辭彙——【……我方應中方要求一旦一方,即不論是中朝美俄使用任何類型任何性質的「核」武器,立即啟用我方的即使是非法的戰略制導武器對朝韓進行無差別打擊……】男人自然看不明白這翻言論的實質內容,那些稀奇古怪的某方某國更是不懂,但是那個辭彙他卻熟悉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