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清看起來很難過。
這是當然的,無論是誰連續一星期到學校后看到自己的桌子上被堆滿了濕垃圾,都不會露出一副看上去好過的表情。
濕垃圾,包括了發臭的魚罐頭、油乎乎的早餐,說不定還有哪個醉漢的嘔吐物。我也不清楚,這又不是我倒的。
我想林逸清應該比我更清楚這堆垃圾里有什麼吧,畢竟是自己親手撿回來的。每天放學她都得去街角最臟最臭的垃圾堆旁撿起這些垃圾,放到袋子里,再交給王韓。王韓來得早,每天第一個進教室,把垃圾倒在她的桌子上。
至於為什麼非得王韓親自動手,自然是因為這樣才更有霸凌的參與感。
大家都默許這件事,有的人看她從不反抗也愛往她身上吐兩口口水,有的人害怕被一起針對默不吭聲。對啊,就連班主任那個快要退休的老禿瓢都不說什麼,怎會有人多嘴。
王韓是我男朋友。不過他不重要,我討厭他,本來想他只要晚回一次消息就藉此分手 ,結果他天天秒回,怎麼會有人這麼無聊呢。
扯遠了,我說過,他不重要。
哦,有一件事忘了說,我想還算重要。
霸凌的主謀、始作俑者,最積極的人,我想當之無愧應該是我。
那又怎樣,她活該,我還覺得不夠狠。
“聽說你是同性戀?”
我坐在她前面的桌子上,看她低著頭收拾桌子。該說是收拾了一星期已經有經驗了嗎,林逸清絲毫不狼狽,做得還挺井然有序。她戴著手套把這些湯湯水水掃進垃圾袋裡,用紙巾擦乾污水,再噴上酒精,很快就能把桌子收拾乾淨。
“不愧是撿垃圾的孩子。”我嘖了一聲。她收拾得太快了,搞得我沒什麼欺負到人的快感。
林逸清依然不說話,說實話我現在很想揪住她的頭髮問她是不是聾,為什麼不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可她身上太臭了,我不想碰。對,她把東西都收拾乾淨了,還噴了酒精,可我依然覺得惡臭難聞。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喜歡一個人就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我想我剛剛相反,我討厭她,所以覺得她的一切都是噁心的。
“真噁心啊。”我忍不住捂住鼻子。
王韓踹了一腳她的桌子,垃圾上來源不明的滲透液甩了幾滴出去,精準落到了林逸清的身上。
這就是我膩了王韓的原因,他總是做些多餘的事,我有吩咐過他給我撐場子嗎?沒有,可他卻擅自做了,導致林逸清身上更難聞了,我親自抽她幾個巴掌的計劃又得擱置了。
不如我幫她洗洗身上的味道好了。
“我的飲料呢?”
王韓趕緊兩手遞上一瓶橙汁,是已經擰開過的。他這點做的倒不錯,因為我擰不開那些討厭的瓶蓋,都是生產廠家的錯。
我輕鬆打開橙汁,舉到林逸清頭上倒了下去。
“你太臭了 ,給你洗洗澡。”
五百毫升的橙汁被我全部倒了出來,整個過程我想得持續了好幾秒。
王韓和他的小弟在一旁怪笑,太吵了,我們的確得分手了。
“甜嗎?”我問她。
林逸清又不說話,如果不是之前聽過她的聲音,我還以為她真的是個啞巴。
我看著手裡空瓶子上的文字,無不可惜地說:“這可是我最喜歡的牌子。”我最喜歡的飲料,商家在裡面放了大量的糖,導致它甜得不像是橙汁。這牌子賣的不好,但我最喜歡。
顯然,對此一點反應都沒有的林逸清是十分不識好歹的,我覺得有些無聊了:“早上的時間就到這裡吧,晚上再見。”我沖她揮揮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整個班級離林逸清最遠的地方。
晚上玩點什麼好呢,撿垃圾已經膩了,林逸清雖然一開始很抗拒,現在已經能毫不在意地翻垃圾桶了,無趣,得找些更有意思的玩法才行。
“你怎麼又想跑啊。”放學后我看到她擦著牆邊想要離開,不爽地往她書包上扔了塊石頭。
要是我年紀再小一點,這塊石頭就要扔到她腦袋上。不是我現在更理智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負刑事責任。
“按住她。”我指揮著王韓,從書包里拿出了一個杯子。
“你知道春天是什麼季節嗎?”我拍拍林逸清的臉,問到。
沒有回答,當然我也不期待回答,我在腦海中準備了一天的念詞中從來沒給她留回答的時間。“是繁殖的季節。”我自顧自說著,用手比了了性交的手勢,像我這樣的小混混總是會那麼一個兩個三個的下流動作。
“所以青蛙也不例外。”我從杯子里倒出了一些透明的圓球,它們被黏液粘連在一起,中間還有個黑漆漆的黑點。
“提問,青蛙卵的受精方式是什麼呢?”我看著林逸清說,“如果回答錯了就罰你吃青蛙卵。”
林逸清一張臉皺起來,眼睛里似乎馬上要噴出淚水,她哆嗦著嘴唇,說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體、體外受精……”
“不愧是高材生呢。”
我嘻嘻哈哈樂了起來。
“那麼,作為獎勵。”我晃晃手中的杯子。
她突然瞪大眼睛,開始猛烈地掙扎,可她那點小身板是對抗不過王韓的,掙扎自然毫無用處。
“撐開她的嘴。”我命令到。
王韓得到命令,去擰她的下巴。
“哎喲!”王韓叫了一聲,“她咬我!”
我樂了,這不比以前有意思多了。
“出血了。”王韓大驚小怪地抱著手叫喚,他會彈鋼琴,整天寶貴這雙雞爪一樣的手寶貴到不行。一看手出血了,連我的命令都不停了,鬆開控制林逸清的手去捂傷口。
不過掙脫了的林逸清沒有跑,估計她也知道跑也跑不了。
我一把拽著她的肩,舉起杯子就往她嘴裡塞,我特意挑的尖頭杯子,她想躲都不行。
東西倒進了林逸清嘴裡,她不知道哪裡爆發的力氣,發了瘋一樣把我推開了,彎下腰吐個不停。
“哈哈哈哈!”我雖然後退了兩步跌坐到地上,卻笑到停不下來。
“你看她的樣子。”我不禁拿出手機把這個畫面錄下來。
“夏小滿。”她難得叫了我的名字,卻沒有下文。
我沒在乎,放大鏡頭把她狼狽的表情錄了個清楚,錄夠了我也笑夠了,站起來一腳踹在她膝蓋上,結果我們倆都摔倒了。
“吐個屁,矯情死你。”
我罵她。
“好心的同學請你喝藕粉,你怎麼這麼不領情呢。”
青蛙卵那種噁心的東西我絕對不會碰,這一杯是我用珍珠和藕粉調出來的特質青蛙卵,反正暴力這東西不一定非糾結於結果,在她被壓制和強迫的過程中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結果。你看林逸清的樣子,她以後絕對會看到類似的東西就覺得噁心。
林逸清還在乾嘔。
好煩啊,她怎麼不去死呢,她為什麼還不死呢?我都這樣欺負她了,她怎麼還沒想著要自殺呢?
“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呢?”我問她,意思是你什麼時候準備去死。
她抬頭看著我,那是怎樣一雙乾枯的眼睛啊。
真噁心。
要是我在年輕幾歲就好了,這樣我就能親手殺死她。有時候看著她的臉我不禁思考,就算是我這個年紀,只要不被發現也不用坐牢,那麼到底怎樣才能悄無聲息不留痕迹地弄死她呢?
找到答案之前我都要忍受著世界上有“林逸清”這個噁心的東西存在的事實,光想到這一點就足夠我吐了。
“走了。”
我轉身離開,王韓巴巴地跟上來,遞給我一瓶擰好的橙汁。
“小滿,小滿,明天來我家玩吧。”他熱切得像一條狗。
明天是周六,我通常不願在家呆著,就去王韓家裡打遊戲,可最近覺得有些厭倦了。
“算了。”我說。
他失落得像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