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晴做了個夢,夢到遍體鱗傷的賀元愷正倒在自己面前,而她正抬起腳往他臉上踩。夢裡的她精神百倍,心情愉悅,嘴中不停吐出些直接而惡毒的詞句。
然後她醒了,看到完好無損的賀元愷已經起了床,背對著她由侍女更衣。正因如此,她馬上閉上眼睛繼續裝睡,卻在不久后突然聽到對方開了口,下了令。
“傳下去吧。”一夜過去,賀元愷的聲音又變得冷漠且疏離,“許更衣知錯就改,甚得朕心,晉為選待。”
而聽到這話,許天晴下意識地就將自個兒的眼睛睜大,還剛好與正轉過頭來的他對上。
他輕哼了一聲:“醒了?”
“醒了,但沒完全醒。”
“凈說些胡話。”
“嗯……嬪妾多謝皇上。”
“罷了,你就別急著下床,繼續躺著吧。”賀元愷眉眼微彎,似乎是在發笑,“等到睡舒服了,就在這兒用了早膳,然後再回你的靈犀宮。”
等到需上早朝的對方離開,其實還沒睡夠的許天晴馬上起了床,隨便享用了些佳肴便趕緊撤離。她回靈犀宮補了會兒覺,發了會兒呆,便讓侍女們再次幫她梳妝打扮。
著了身尋常的艾綠色衣裙,妝容發簪也是無比素凈,這般符合自己要求的裝扮讓她著實感到滿意。
在不久之後,她就這麼打扮著去了長壽宮,禮貌而客氣地請了當值的宮女傳話。待其終於引她入了正殿,她才發現她想拜訪的人早就在那兒候著,且面無表情,神色淡漠。
“許選待來了?”等她規規矩矩地請過安后,正坐上位的華貴女性稍微上揚了嘴角,對她露出個並不難辨清真假的笑,“賜座吧。”
這是當今皇帝的生母,先帝的惠妃,姓張名訪波。其本是相對尋常的世家女子,應採選入宮后亦並不得寵,卻因賀元愷在幾年前的政治鬥爭中意外成為勝者,最終母憑子貴成為太后。
而她也不愧於自己的太後身份,很快就和她的親生兒子一樣來積極談論來人的外貌變化:“哀家覺著你氣色不錯,似乎還比從前豐腴了點。”
許天晴眨了眨眼,有些尷尬地回了與之前的同樣的話:“勞煩太後娘娘挂念。”
“哀家的確有些挂念你。”事實證明,張太后的態度還是遠沒有狗皇帝那麼惡毒,“當時皇帝中意你這個丫頭,哀家更是。沒想到竟然出了那回事兒,真是可惜。”
“太後娘娘……”
“怎麼?還害怕哀家怪罪你?”說著說著,她便微微眯起了雙眼,“哀家雖然年紀大了,也一向不愛參與這些事兒。可哀家也和皇帝一樣,都不是瞎子。”
“那,您的意思是……”
“聽哀家一句勸,過去的真相併不重要,不被在意的真相更是沒有存在的必要,切勿拘泥於此。”她喝了口茶,又再度朝許天晴淺淺一笑,“反正皇帝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哀家自然也樂意給你。但若是別的誰不願給,不滿意皇帝和哀家的決定,哀家自然也不會客氣。”
確信自己又明白了什麼,許天晴一時沒了語言。她其實也想像同賀元愷見面時那樣張嘴狂懟,陰陽怪氣,卻發現自己什麼可惡的話都憋不出——大概是因為她對張訪波並不厭惡。
微妙。
尷尬。
凝固。
她越發覺得自己今天就不該來這兒。
就在這時,許天晴突然聽到陣從殿外傳來的巨大動靜,且其還鬧得離這邊越來越近。
“阿娘,誠兒餓了!”相貌出眾的年輕男性很快便連蹦帶跳地跑了進來,笑得又燦爛又憨,“今天中午吃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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