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策把盪在外面的襯衫下擺重新收回原位,之後,他半跪在地,窸窣地替她整理衣物。與衫褲齊整的他相比,她非常狼狽,裙子歪著,頭髮翹著,底褲的位置也不對。
它披披掛掛的,什麼也沒能罩住。
程策對女式內衣毫無研究,最深的見解僅限於會員視頻,他皺著眉將它前後左右轉了幾個方向,隨後,他一絲驚慌也無地把西裝外套繞在她腰上,打了個結。
他說,褲子壞了,被他徹底扯爛了,烤串的計劃暫且擱置,他這就帶她去百貨店買兩套耐穿的賠罪。
▔▔▔▔▔▔▔
這夜,尚雲很晚才到家。
零點差一刻,趙慈抱著書窩在單人沙發里,越坐越發瘋,他幾乎以為她不會回來了。
十分鐘后,他聽到了樓下的動靜,立刻扔了書跑到窗前張望。
程策站在門口,他把四隻挺括的購物紙袋遞給尚雲,好像是給她買了什麼高級貨。他們擁抱告別,程策目送她進屋關門后,忽然抬起頭,朝趙慈所在的方位看了過來。
他的視線始終定在那裡,臉上沒有表情。
這份冷淡是刺骨的,趙慈思咐,正午天台上的陽光想必很強烈,烈到連那點僅剩的自尊都燒得沒了影。他早已不是小孩,但他那不合時宜的孩子氣總教人難堪。
當時每一個從他口裡蹦出來的字,都帶著最誠實的惡意,直白地簡直不堪入耳。它們比末日的海嘯更兇狠,一浪接著一浪向前翻湧,越來越激烈,直說到程策臉上血色盡褪,一把握住了他懸在半空里的拳頭,告訴他到底為止。
趙慈扎紮實實挨了一拳,踉蹌著向後退。他並不疼,還笑得出來,天知道他故意挨揍,是因為那樣他心裡才好受,才覺得那一籮筐妒夫似的惡語罪有應得。
不過,趙慈認為程策揍得還不夠狠。
她看中的男人很穩,特別守規矩,那麼難聽的東西,都能忍耐著聽到句號收尾再發作。它是難能可貴的美德與品格,大哥沒有,他也沒有。
而當冷靜下來的程策將手帕遞過來給他擦臉,問他需不需要去醫務室時,趙慈就明白,這場低賤又荒唐的單戀,是再也沒法回頭了。
▔▔▔▔▔▔▔
程策離開小區后,趙慈又洗了一遍澡。他毛躁得很,沒拿毛巾擦乾身體,只穿著一條睡褲在房間里來回走。
那時已是凌晨一點半,尚雲屋裡的燈仍未熄滅。
也不知是嗅覺太過靈敏,還是他出現了幻覺,與她隔著幾道牆,趙慈依然能聞到空氣里那股熟悉的香味。他對著半空探出手去,輕輕攏了一下,那不可見的形態與她的腰線一模一樣,很瘦,瘦得人心疼。
他握了一次空拳,然後展開來,發現自己都快要記不起它的觸感了。
趙慈想,如果他推開面前的小窗,就能穿梭到尚雲的卧室里,就像從前,在暴雨天摟著她躺在床上,耍賴地用腿纏住她的腰,壓低嗓子給她講壞心眼的鬼故事,那麼他便不會這樣難過。
他至少能摸一摸她,能嘗到她的味道,他貪心,但他要的劑量其實也不大,剛剛好能讓他把持住,不至於在嫉妒到發瘋時越了線就成。
趙慈常標榜自己明人不做暗事,然而今夜的他卑鄙又討嫌,因為他竟渴望她會吃著碗里望著鍋里,也會斟酌著給舊人一些甜頭嘗嘗。
婊不婊的,他不在乎。他只想和她在一起,哪怕在玻璃上留下一縷光,讓他看到希望,也是好的。
▔▔▔▔▔▔▔
趙慈這麼想著,把桌上的練習冊重新摞整齊,伸手關了檯燈。
等眼睛完全適應黑暗,他撥通了尚雲的號碼。他的臉正對著那扇適合偷窺的小窗,趙慈看到她屋裡的光晃了晃,他想她是聽到了鈴聲,兩秒不到的空隙之後,電波如願接通了。
她如同往常一樣,叫了一聲阿慈,這個細節沒有改變,但他卻不似從前善良。
她問他怎麼還沒睡,家裡一切都好嗎,他說都挺好,沒什麼大事,是二哥主持的飯局缺人,找他湊數去了。趙慈告訴她,自己做題做得腦子疼,想找人聊聊天,不知她是否願意勻出十分鐘給他。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他主動問尚雲放課後又和程策編排了哪些節目,問她爹的新書寫到哪一段,又著急地問她如果自己從封閉訓練營畢了業,她會送什麼大禮。他的問題沒完沒了,一聲更比一聲高,她愣了愣,說都不知該從哪裡開始答。
…… 那你就慢慢講,我有時間。
好。
趙慈倚著窗,手機摁在耳廓上,然後用右手把那根徹底綳直的熱物掏了出來,他將它握在掌心裡,以非常緩慢的速度前後擼動著。
趙慈認為自己很賤,或許是吃糠咽菜太久,他不再需要額外的刺激,已經可以心安理得地對著一扇窗自瀆。
可是這扇窗確實很不尋常,教他多看兩眼,就傷透了神經。他的分身出人意表地硬挺,那股癲狂的快感蔓延到指尖,它很快變濕了,每滑動一次都會冒出細微的聲響。
趙慈肌肉緊繃,泛青的細小血管在腹肌上爆出來,她天南海北地聊,他不多搭話,只低沉地應著,他手裡的動作逐漸加快,濕潤腫脹的頂端一下又一下地戳著窗玻璃,在上面散出一團溫熱的霧氣來。
他幻想他們仍是一對,幻想只要他去叩門,叩窗,她就會開。他所迷戀的一切還在原位,她在電話里的聲音依然很好聽,他異常艱難地與她搭話,在聽到她發出笑聲時,他就變得更野蠻。
掛電話前,趙慈痛苦地仰起脖子,把差點脫口而出的穢語埋進了平靜的應答里。
她說過再見,切了線,他閉上眼睛繼續折騰自己,直到痙攣著將精液噴在了玻璃上,它們黏稠地疊在一起,齊齊向下滑去,墜到了窗框的邊緣,孤零零地停留在那裡。
趙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窗邊靠了多久,反正,待到她屋裡的燈熄滅以後,他依舊固執地守著。
當時天還是黑的,而他身上掛著的熱汗,已經快要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