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明月睡得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是被李阿姨叫起來的。
她摸了摸手機空蕩蕩的沒什麼消息，她還記得自己昨晚不讓周蘊川掛電話，兩個人後面也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只是昨晚哭的多，熬的晚現在乾淨整張臉都是腫的。
後面她簡單洗漱一下出去，剛走下樓的時候愣住。
許久不見的母親林晴和沉聽瀾正坐在餐桌前。
“媽……？”
林晴沖她笑了笑，招招手讓她快過來吃飯的樣子跟從前一樣。
李阿姨收拾收拾準備回去休息國慶假期，昨天沉聽瀾就告訴她隨時可以走，沉明月開學那天再回來就成。
沉明月走過去坐在餐桌前，林晴看著她有些水腫的臉問她這是怎麼了，沉聽瀾也隨著她目光看過來，眉頭緊皺。
她說自己沒事，昨晚喝水多了沒睡好。
林晴說讓她早些睡不要熬夜，對身體傷害很大，全程沉聽瀾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林晴跟她在說話。
她是今天早晨七點下的飛機回來的，見她睡得熟就沒打擾她。
沉明月坐在餐桌前跟母親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話，沉聽瀾吃完早餐就坐在沙發那邊辦公，一切都好像跟之前的生活沒什麼兩樣，她看著林晴依舊清麗的面容，歲月在她臉上其實沒有留下過多的痕迹。
沉明月低著頭，對這來之不易的生活只感到酸澀沉悶，她清楚的知道這只是雨前難得的平靜。
中午林晴下了廚，沉明月跟她一起，兩個人在廚房裡，林晴看著在一旁洗菜的女兒輕聲開口：“小月。”
“嗯。”沉明月抬頭看著她。
“你跟周蘊川，怎麼樣了？”
沉明月愣了一下，她垂著頭沒說話。
林晴看她一眼柔聲道：“前天我跟周蘊川聊過了，他跟我說你倆是認真的，我知道他的人，我信他。”
“確實挺意外的，我沒想到你能跟他在一起，前段時間我還在想，姑娘長大了怎麼也沒提過找對象的事呢，人家別人家的女孩兒高中就開始談對象了，我家姑娘怎麼這麼乖。”她一邊切菜一邊輕笑，側臉嫻靜柔和。
沉明月不由得酸了眼眶，她也跟著笑。
“你以前不是挺不喜歡他的嗎，怎麼突然就喜歡上了。”
沉明月默了默開口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喜歡了……”
就從十叄歲那年，她突然就覺得自己的乾爹哪哪都好，上了高中看著周圍的男生，班裡也有談戀愛的，也有來追她到底，她就是沒感覺，看著那人就總是跟周蘊川比。
“是嗎，這件事你告訴爸爸了嗎。”
沉明月點了點頭。
林晴看著沉明月低垂著眉眼，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看口。
中午吃飯，叄個人同桌，沉聽瀾始終一語不發。
寂靜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了這頓飯結束。
沉聽瀾坐在沙發上關上電腦，看著身後在陽台吊籃上的林晴。
“你什麼目的，開門見山。”
沉明月拉著林晴的手一頓，她與林晴對視，母親的目光從她臉上移開，落在父親身上。
“我還是離婚協議上的條件，我跟小月商量過了，要跟你住還是跟我我都尊重她。”
沉聽瀾看著她輕笑：“你們都商量過了？”
沉明月看著林晴，林晴伸手撫了撫她的臉，“你先上去，我跟你爸爸聊聊好嗎。”
沉明月猶豫著，還是站起身離開這。
看著女兒上了樓，林晴站起身走到沉聽瀾身邊坐下，他們曾經相愛，親昵，此刻坐在同一張沙發上，中間卻隔著陌生的距離。
“我不想跟你吵，電話里我們都不夠冷靜。”
“我很冷靜林晴。”沉聽瀾漆黑的眸看著她涼薄。
林晴轉頭看著他，他們對視許久，這麼長久的對視對他們來說好像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
她還記得那最甜蜜的時刻，男人眼神溫柔又綿延，像是山脈重重迭迭。
“你以前挺好的，不然我也不會嫁給你。”她說，“我跟周蘊川從來都沒有什麼，我知道你多疑，結婚後幾年我也答應你不會出去工作。”
沉聽瀾看著她抿緊了唇。
“你忙的朝九晚五，我自己在一個空蕩的房子里始什麼感受你不知道吧，女兒那時候還小，我要忙著去照顧她，哭鬧起來我半夜醒來要去哄她，就我一個人，那些日子我真的很難受，我很崩潰，你從來沒問過我……”
“難道我在外面工作就不累嗎，我是為了誰。”沉聽瀾低著聲。
林晴笑了笑，她點頭，“你很累，你當然累。”
他不知道，比起肉體，她更難以接受精神上的摧毀。
“我經常不懂你為什麼突然會變得暴躁，突然變得冷漠，有一段時間我真的很怕你沉聽瀾。”
“你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你為什麼不說……”
“我以為你知道的。”她眼神輕飄飄的投過去，“我還以為，你感受的到的。”
沉聽瀾看著她口中苦澀，他咬緊牙關，最終垂下頭。
“我以為我們會幸福的。”她說，“但是不是，我變得越來越不想說話，不想社交，不想聊天，整天瞎想，當初我們雖然奔波，什麼都沒有，但是好歹，我還有快樂。”
她也低下頭，輕聲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活成這樣。”
最近她發現，她好像越來越記不得，以前幸福的時候是什麼感覺了。
他們曾經也相愛過，無數朵玫瑰開放在那個時刻。
第二天，沉聽瀾和林晴去了民政局辦理了離婚手續。
沉明月跟沉聽瀾生活在一起，林晴一個人帶著女兒也不方便，那天她看到了一個男人來接林晴離開，無論如何，她是他們的女兒，這點不會改變，就算他們不在一起了，往後再各自重新組建。
她說，不想父親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太孤獨了。
林晴走的時候，沉聽瀾也站在窗前看著她的背影。
他還記得當年的林晴，她坐在包間里那些男人的身旁，身軀瑟抖，青澀的臉上帶著笑，後來他在衛生間遇到她，他只問了一句，‘要送你回家嗎。’
他還記得林晴懷孕的時候那種又驚又喜的表情，她可愛極了，像是百靈鳥笑個不停，她笑起來真甜，好像是香檳的味道。
哦，還有他，他也是。
人和人剛認識的時候真好，虛偽又熱情，新鮮又浪漫，真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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