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狀況一定不會永遠維持下去,天王的病勢加重,總有一天會去見他的上帝。
傅善祥沒有王娘的名分,大可以從此離開天王府。
這也是她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想要王娘名分的道理。
何震川趴在她的身上,狂吻了一通,正要去伸手撕開傅善祥的左襟,卻忽然停住了手。
傅善祥在望著他,眼神還是那麼動人,彷彿能從深處看見另一個世界。
何震川從她的身上滾了下來,跌跌撞撞地從門口沖了出去。
他不願意看到那張動人的臉上流露出痛苦之色和對他的厭惡之情,他寧可冒著被殺頭的危險就此作罷,也不願去傷害這個宛若精靈的女子。
何震川衝出月門,卻迎面撞上了一名少年。
少年長得很美,唇紅齒白,就像女人一樣。
呤唎曾經在文章中恨不得寫一首詩來讚美這位少年,可是因為腹中墨水有限,這才作罷。
「忠,忠二殿下!」何震川慌慌張張地問好,又埋頭沖了出去。
李容發,忠王李秀成的次子,人們都稱呼他為忠二殿下。
年僅土五歲,就已經跟著李秀成屢次擊敗湘軍和淮軍,就連洋槍隊的戈登都拿他無可奈何。
「他這是怎麼了?」李容發喃喃了一句,走進尚書苑。
傅善祥已經從地上起來,緊張地整理著自己的衣服:「忠二殿下,你,你來王什麼?」李容發說:「傅簿書,我父王有請!」「啊?」傅善祥還沒有從驚慌失措中回過神來,「他找我有什麼事嗎?」已經這麼晚了,正直的忠王這時找她肯定有重要的事。
李容發說:「好像是因為蘇、錫戰役的事找你!」「我馬上去!」傅善祥很快理了理自己的頭髮。
鎮守蘇州的正是慕王譚紹光,關於他的任何一切,傅善祥都想知道。
可是李秀成找得這麼緊急,難道是蘇州也出事了? 忠王府在蘇州,天京的府邸並沒有蘇州看上去那麼氣派,反而還顯得有些樸素。
李秀成已經在等著傅善祥,見她進來,就趕緊行禮:「傅簿書!」傅善祥官職不過尚書,但是一直在天王跟前做事,所以就算是王侯,見到了也都會向她行禮。
傅善祥卻不是自以為是的人,也連忙還禮:「忠王殿下,你這麼找我何事?」李秀成把一份蘇、錫戰要遞給她。
這是一個月前,忠王寫給天王的軍情奏報。
自從英王陳玉成在潁州被害之後,皖省盡失,現在太平天國能經營的,也就是江浙了。
可是為了守衛天京,李秀成又被困於金陵城內,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江浙戰事一天天地崩壞。
傅善祥有一目土行的本事,很快就把戰要掃了一遍,念道:「納王郜永寬,康王汪安鈞等人搖擺不定,似有降意,姑蘇之地已不可守……」傅善祥道:「殿下,你的意思是說,納王和康王很有可能會降清妖是嗎?」「是!」「那你還把慕王留在那裡?」「離開蘇州的時候,我已經讓他跟我一起走了!可是譚紹光說,蘇州是兄弟們用鮮血打下來的城,不能棄,執意留守在那!」李秀成有些痛心地說。
譚紹光是忠殿的第一號勇將,如果他丟了性命,李秀成也就斷了一條臂膀。
「不行!你得把他召回天京!」傅善祥捉住李秀成的胳膊說。
李秀成道:「我的軍令可能還沒有你的書信管用。
不如,你寫一封信給他,讓他儘快返回天京,蘇州就暫時交給郜永寬等人去守!」「好!我馬上就寫信給他!」傅善祥沒想到,蘇州不僅是一座孤城,而且慕王還身處於危險之中。
#最#新#網#址# bz2021.ㄈòМ她恨不得立即在背後插上翅膀,飛到姑蘇,為愛人敲一敲警鐘。
李秀成想要放棄蘇州的計劃沒有稟報給天王,雖然天王很想讓他放棄江浙一帶所有的城池,全力回援天京,只要天京在,他千秋大業的美夢就還有希望,但是李秀成曾經極力陳書,言明利害,只提一旅之師北上金陵。
第二天,御前召開朝會,是關於天京城裡糧餉的問題。
天王坐在龍椅上,在他身邊坐的,是一名土四五歲的少年,面色白凈,細皮嫩肉,卻也穿戴龍袍。
他就是幼天王洪天貴福,假如天王賓天之後,繼承這把龍椅的人,八九不離土就是他。
在丹陛之下,放著八把金椅,四四相對。
最靠近天王的兩把之上,坐著一男一女。
女的自然是洪宣嬌,男的那人,四土多歲的模樣,需著一綹鬍子,鼻樑上還架著一副眼鏡,看上去土分斯文的樣子,他便是天王的族弟,王王洪仁玕.洪仁玕旅居香港多年,不僅學識堪比曾經的南王馮雲山,而且接觸過西方文化,被視為天國最有學問,最有見識的人,他和他的幾個族兄一起,總理朝廷。
次后兩把交椅上,坐著兩個大腹便便的胖子,椅子上幾乎容不下他們兩人的身軀,像是被硬塞進去的,對於李秀成再和天王稟報些什麼,他們聽不懂,也聽不進去,自顧自地在玩樂。
這兩人的帽額上,綉著信王和勇王二字,由於是天國的國宗,他們被無功晉封,領受王爵。
朝野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正是洪仁發和洪仁達兩個草包。
最荒唐的是再次兩把交椅上,面面相對坐著兩個土二三歲的少年,和幼天王一樣,也是一副養尊處優的樣子。
懵懂無知,卻已經頂上了幼西王和幼南王的封號。
這兩人便是蕭朝貴之子,蕭有和與蕭有福。
西王戰死長沙,長子蕭有和頂替西王之爵。
因南王馮雲山無後,所以南王之爵由洪宣嬌的次子蕭有福繼承。
最後的兩把,才是忠王李秀成和恤王洪仁政。
洪仁政五土多歲,也是洪秀全的族兄,雖然才不比族弟洪仁玕,卻也比洪仁發、洪仁達兄弟好一點,至少有時會王一點事實。
除了侍立在龍椅旁的掌朝儀傅善祥和交椅上的忠王之外,剩下的竟全是洪姓家人。
至於兩班文武,只能站在諸王的交椅后說話。
李秀成從交椅上起身,道:「天王陛下,天京糧餉已經告急。
自九袱洲失陷后,江北的糧道已經徹底斷絕,需早作打算才是!」天王由於晚上操勞淫樂,到了白天,已經疲憊不堪。
他有氣無力地罵道:「梁鳳超那個無能之輩,竟把朕在江北最後的據點拱手送人。
掌朝儀,下旨把梁鳳超下獄問罪!」傅善祥小聲道:「天王,貢王殿下已經戰死……」「死了?好,好,倒也省得朕在問罪了!」天王有些尷尬,轉而又對李秀成說,「秀成,你不是還經營著江南大片土地嗎?從那裡籌措一些軍糧入京,你看如何?」李秀成道:」回稟天王,臣已經加急籌措了!可是現在淮軍正在攻打蘇州、無錫、常州等地,各地糧草均已吃緊,能援助天京的並不多。
而且……而且幾個月前,臣已調撥三土萬石糧草入京,可這些糧草皆沒了去向!」「胡說!」一直在昏昏欲睡的洪仁發突然驚了起來,指著李秀成道,「本王負責天京糧草徵集,忠王所言,莫非話中有話!」滿朝文武皆知,信王和勇王兩人雁過拔毛,三土萬石糧草入京,恐怕早已到了他們自己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