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橋抬頭看他,眼裡是明晃的水光。坐的近了,她聞到柯元遲身上的雨味,混著他的氣息和一縷似有似無的煙味,變得沖鼻。潮濕迷濛,像是植株的氣味。
“你知道嗎?下雨時的那股味道,就是聞起來有點像青草的那個,其實是臭氧的味道。”昌程曾經這麼和她說過。
“嚯,最近化學學的不錯啊。看來補習班非常有效,阿姨的錢沒白花。”曾橋叼著棒棒糖誇他。
“那是!”他一聽,眉飛色舞起來,一臉臭屁。
“下次周末你來我家,可以免費讓你蹭柯元遲的小爐灶,這樣還能省了錢。”
昌程的笑容忽然變得有點異樣,他摸了摸鼻子,很不自然,“我……就算了吧,補習班……也挺好的。”
曾橋奇怪地看他,“不是吧,昌程。你是不是欠了柯元遲錢?還是他的魅力太大,面對他自行慚愧,覺得同是身為男性,差的太遠。”
“屁。你嘴裡從來沒好話。”他恢復正常,用力捏她的臉。
曾橋笑,感到他掌心全是汗。
“橋橋?”
柯元遲湊近,暗黃的床頭燈光下,她的臉色少有的蒼白,呼吸很亂。
他開始懷疑她滿身的汗水是因為發燒,手剛摸上她的額頭,被她快速拍掉。
“別碰我。”曾橋移開臉,皺著眉,全身抗拒。
“怎麼了?”看她還有力氣發脾氣,知道不是生病,鬆了一口氣,柯元遲放輕聲音,像是哄小孩,“跟我說說吧。嗯?好不好?”
他過分輕柔的聲音,如同甜蜜的陷阱,鼻尖一酸,眼淚大顆滾出。剛開始曾橋還咬著牙,後來咬得下頜酸痛,她把臉埋到手心,語無倫次地說:“……柯元遲……都怪你……哥……都怪你……都是因為你……”
她心裡知道,其實根本不是。
可腦子太亂,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跟著眼淚一起掉出來:“為什麼呢……為什麼……你要是不回來就好了……只做柯紀永的兒子不是很好嗎……你為什麼要是我哥哥……孟昭萍叫你回來你就回來,你是什麼啊……隨意攪亂別人的人生很有意思嗎……後來明明都走了,為什麼不留在美國……你明明應該留在那裡……”
柯元遲沉默地看著她,她的淚水像是砸在他的身上,又冷又疼。
曾橋被攬進帶著涼意的懷抱,頭垂在他的胸前,眼淚滲過染著雨味煙味的襯衫。一個接一個燙熱的吻落在她的後頸,隨著掌心撫摸,漸漸變沉。
她抬起頭,定了神,唇剛微動,柯元遲迅速吻下來,語氣里少有的痛苦,“別說,什麼都別說。橋橋,別說。”
眼淚落進兩人廝磨的舌尖,咸中帶著苦澀。
潮熱。
從肌膚互相接觸間滲出水,是汗,是其他的體液。她的,還有他的。
柯元遲喉結處掛了一點汗,曾橋下意識去舔,身上的人發出一點悶哼,抽送的動作變快。
他身上好硬,浸著一層薄薄的汗,只是觸碰,熱意和慾望就傳遞過來。持續操弄著她的那處更硬,撞得她發出細碎的喘息。
柯元遲在性事上就像另一個人,帶著點兇狠帶著點強勢,好像她不哭,他就不滿意一樣,翻來覆去地煎烤她。她的意識逐漸朦朧渙散,一次次被拋上高空。
回落還沒回神,柯元遲又進來。他含著她的耳垂,“乖。別撓我。”
曾橋凝眼去看他裸露的上半身,什麼都沒有。
知道她不信,柯元遲抱著她坐起來。這個位置,讓她吞得更深,兩個人都輕微的一顫。
“這裡……”他難耐地平復著自己,捉過她的手環住自己的脖子,“往下摸。”
曾橋順著他的後頸下滑,真的摸到一些凹凸不平。指尖輕輕划著那些月牙狀的指印,不知道哪裡又撩撥到他,柯元遲忽然狠狠向上挺動,瞬間的貫穿吞吐,讓她繃緊腳尖。
又是新的一輪激戰。
她環著他的脖子,感覺快要散架,聲音到了後面開始嘶啞:“……好酸……我好累……慢一點好不好……”
“不好。”柯元遲的語氣少見的冷硬。
她的雙腿緊纏著他的腰,用力迎合了兩下,他被含的一瞬脊柱發麻。柯元遲低頭去吮她的乳肉,牙尖咬著那顆暗紅的乳果,舔的晶亮。
兩腿之間的粗熱快速插入小口,快速退出,帶出紛飛的汁液。恥骨相撞,每一次進出,都先是舒爽,再變成酸痛,輪番往複,快感持續不歇。她隨著柯元遲起起伏伏,覺得這場慾望像是一輛沒有終點的列車,只管飛馳,不問前路。
“……柯元遲,我不行了。”她拖出哭腔,手已經不知道在抓著哪裡,好像只是隨意地掛在他的身上,無意識地用牙亂咬他,“你快點結束。”
柯元遲用手背托起她的下巴,吮吸住她的舌頭,說的含糊:“……叫我……”
口液隨著唇舌糾纏從嘴角溢出,她哼著聲:“柯元遲。”
“不對……”柯元遲的氣息也開始不穩,手指在她的耳垂摩挲。
她裝作不懂,“……柯元遲。”
柯元遲偏頭舔吸她眼角的淚,又要求了一遍:“叫我。”
忽然停頓的動作,讓堆積在腰腹的快感猛地失去發泄方向,她對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柯元遲。”
“橋橋。我是哥哥。”柯元遲與她對視片晌,低頭蹭在她的頸窩,含混出聲。
曾橋在他平淡的話里摸著情緒,還沒找到一隅,他又開始大力插送。發了狠,每一下都戳到她的敏感軟肉,神思很快被撞散,她咬著柯元遲的手指又一次得到了滅頂的快感。
不知道是幾點,終於結束。曾橋累得虛脫,房間很熱,嗓子也干。迷迷糊糊中,柯元遲端了水給她喝。他單手舉著杯子遞過來,她懶散坐起身,就著他的手喝下半杯。
他要離開,她用腳勾住他,手臂纏上他的腰。柯元遲隨便披了一件黑色絲質睡袍,面料涼涼的,用臉蹭著很舒服。
也許是太累,她靠著他,閉眼輕輕說:“哥,別對我這麼好。”
別讓我陷得更深。
柯元遲蹲下,把杯子放到地上,掌心貼上她的臉,“困了嗎?去睡吧。”
曾橋本來很累,但跟他對著來的抵觸像是刻在身體里的本能,她睜開眼,搖頭,“不困。”
窗外沒了雨聲,隱隱透進來白光。原來已經早上了。好像有鳥在叫,還有蟬蟲。
她將下巴擱在他的肩線處,好硬,硬的她牙根都覺得痛。
“天亮了。”
“嗯。”柯元遲輕拍著她的後背。她的身上,現在全是他的味道。或者說,他們彼此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誰沾染上了誰的味道。他們本該如此,他們從同一個母體出來,他們是留著相同血脈的家人和至親,他們是骨肉相連的兄妹。但他們也本不該如此。
“做了好久……我好累,腿根好酸,底下也有點疼。”
“抱歉,下次不會了。”他吻她的臉頰。
“你在我這裡沒有信用。”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小聲地笑,氣息呼在他的脖間痒痒的。
“是嗎。那有點糟糕。”
“沒關係。我也沒有信用。”曾橋用自己的臉去蹭他的,到了一半,她皺起眉,“你沒刮鬍子。有胡茬。”
好癢。撓心撓肺的癢。
“颳了。一夜又長出來了。”
“男人都這樣嗎?”她明知故問。
柯元遲知道她在話里放了什麼陷阱等著他跳,他任由她用臉和手不斷蹭著自己的胡茬,不回話。
曾橋也不再執著答案,就算他說了,又怎麼樣呢。已經都這樣了。
“哥,任檸芝……挺好的。”她重新把自己掛在他的肩頭,慢慢闔起眼,“如果真要做嫂子的話,我覺得她比較好。媽媽和大伯母都會喜歡她……比辛茶久好。”
曾橋感到柯元遲拍著自己的手一僵。
她好累啊。以後柯元遲再這麼折騰自己,絕對要咬爛他的肩膀,抓花他的背。
“你每次都知道,怎麼傷別人最深。”柯元遲緊環住她,聲音近乎低不可聞。
是真的感覺累,腦袋變得昏沉,曾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窩在他的懷裡。
“嗯。因為我是孟昭萍的女兒啊。”
柯元遲一動不動。
“不要抽煙了……煙味不好聞……”她的鼻尖抵著他,貪婪地呼吸著。
“已經抽完了,不會抽了。”
曾橋買的那包黃鶴樓,他全都在香港吸完了,一根不剩。是很平和的味道,濃郁卻柔和。煙味里全是她。
而現在,她就在這裡。
柯元遲抱著她起來,曾橋已經靠著他熟睡,眼睫長長的,很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