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越來越遠的腳步聲,易言從被子里伸出一隻手,摸了摸額頭,愣了半天。
這是他們之間惟一一次無關情慾的吻,他跟他當時都沒有想到。
傍晚時候,易言將完成的第一季劇本寄給了公司,小春燉了雞湯給韓紊紊,易言有幸分到了一些。
小春守著韓紊紊喝完,將碗拿下來時,易言坐在餐廳里,對著電腦屏幕發獃。
小春輕輕敲一下桌子,易言像是才醒來,露出溫和的笑容。
小春坐在他的對面,仔細看著他,易言問:“我臉上有東西嗎?”小春托著腮說:“你為什麼會跟那小子混在一起?你有名有利,還有一個龐大的家族撐腰,你為什麼要和那個沒有出息的人混呢?”易言笑了,那是個極品級的笑容,能讓所有機體健全的女性臉紅。
但小春沒有被迷惑,她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易言。
易言用右手食指指著自己的太陽穴,說:“因為我再不逃出來,我這裡會斷線的。
”小春聲音沒有起伏地說:“靳清也是從他的家裡逃出來的,他應該跟你提過一點吧。
”易言點點頭。
小春繼續說:“他的媽媽自從知道他爸爸有外遇后,就對他實施虐待,將他的頭按在裝滿水的浴缸里,用針刺他的指甲縫,還有很多。
他背上那道傷,是下雨時被他媽拽到樓頂,滑倒摔在石塊上弄傷的,差點要了他的命。
他一直忍受著,因為他覺得他爸爸愧對他媽媽,他想代替他爸爸作出補償。
可惜,後來他知道他爸爸的情人是男人,他幾乎崩潰了,從家裡逃了出來。
”小春說到這裡,站起身來,雙手撐在桌子上,上身傾向易言那邊,冷冷地說:“你以前經受過什麼,我不想知道,但是那小子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好不容易才將他拉了回來。
如果他因為你而再次受到傷害,我絕對不會放過你,說到做到!”易言微笑道:“小春小姐,你大可放心,我跟靳清之間,只是單純的肉體關係,誰也傷不了誰!”小春露出了笑容,單純得像娃娃。
易言喝了一口湯,問:“小春小姐,你剛剛說,靳清是你最重要的人,那麼韓小姐呢?”小春笑眯眯地說:“小紊是我最愛的人,這兩者沒有衝突的。
”易言眯了眯鳳眼,說:“不懂哦。
”小春笑著說:“很簡單,用我在漫畫里看到的一句話來概括,就是,我對小紊的感情,是戀愛,而對那小子的,不是戀愛的愛,而是愛情的愛。
”易言雙手輕拍,讚歎道:“說得真好,分得也妙。
”小春笑笑,上樓去了。
靳清回來時,看到易言依舊坐在餐廳里打字,他跳過去,一把抱住易言的脖子,低頭啃了一口。
易言騰出一隻手抓他的頭髮,靳清低著頭,動也不動。
作者: 鱷魚的傷心淚 2006-9-16 23:42 回復此發言19回復:最差勁的男人 by草本精華“怎麼了?”易言沒有停下碼字,手還在鍵盤上打著,淡淡地問。
靳清摟著易言的脖子,悶聲說:“沒事,就想抱一抱你,暫時......保持這樣。
”易言挺直了脊背,靳清的心跳透過單薄的襯衫,傳達過來,擂鼓一般清晰。
靳清很快就恢復了原來的樣子,笑嘻嘻地對易言說:“你肚子餓不餓?我來煮點東西吧!”說著翻找冰箱,拿出兩顆土豆,還有一些肉塊。
他把肉切得很薄,放在盤子里,灑上各種調味料腌制一下,土豆去皮切成長條,淋上一些咖哩醬。
飯鍋里傳出粘粘的飯香味,擊打鍵盤的“噼啪”聲,突兀地響著。
易言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突然開口:“上次你問我,假如時光能倒流,我會怎樣做。
我想做個補充。
”靳清頭也不回,口裡應了聲,繼續翻炒著肉片,甜香引得人口水直流。
“直到現在這一刻,我都沒有後悔過,能夠遇到樂瑚,能夠愛她,被她所愛。
分手也分得徹底。
起碼我們都明白了各自的想法。
你呢?你和林夜又怎麼樣?打算一生都這樣不清不楚?”靳清的手不由摸上右手腕,傷疤早就不在了,可那痛楚卻還很清晰。
兩個星期後,林夜出院,段青瀾來接易言。
靳清跟著小春去接林夜了。
易言看了一眼那幢樓房,鑽進三菱跑車,段青瀾看看他,說:“怎麼了?捨不得?”易言笑笑,說:“開什麼玩笑。
走吧!”段青瀾握著方向盤,發動了跑車。
靳清跟小春去接林夜,他知道易言今天會走,但他不想送他。
他們的關係,從一開始就很單純,只是床伴,所以分手也很單純。
“床伴是什麼?”易言離開的前一天晚上,躺在靳清的床上邊抽煙邊說,“床伴就是床上的夥伴,只有Sex,沒有Love。
”靳清很依賴易言的體溫,那是令他安心的存在,但他沒有辦法反駁易言的話。
與易言之間確實只有性,沒有所謂的愛。
假如靳清沒有說那些話,他們就會斷得乾乾脆脆。
其實靳清跟易言都很清楚,他們的關係算不了什麼。
人的一生中,會遇到很多人,在這些人中,有最愛的,最在乎的,最重要的。
靳清與易言之間,勉強只能算是最重要的。
靳清能夠很清晰地說出來,他最愛的是他自己,最在乎的是林夜,而最重要的人,就是易言。
與易言之間,無關愛情,只是互相的需要。
易言老老實實地回到了闊別三年的祖宅,他故意繞開那個樓梯,從另一邊的旋轉梯上樓,段青瀾跟在他身後,什麼話也沒有說。
傷害已經造成了,那枚刺留在他的心裡,他沒有將它拔出來,也許是不敢,也許是不想,而是讓它越插越深,傷口永遠無法癒合,永遠都會化膿流血。
段青瀾不愛他,只是覺得他可憐又可恨,婚約將他們綁在一起,就註定了那傷口的潰爛。
她不是傻子,靳清跟易言的關係,她看得非常清楚,但她不想深入去管,眼下最要緊的,就是他們的政治婚姻。
易言走回自己的房間,他站在門口,看著走道盡頭的那扇門,那是樂瑚的房間,他最在乎的妹妹的房間。
他很快就別開了目光。
跟靳清分手時,他說的話還記得很清楚。
老實說,聽到靳清將他生命中的人物劃分得這麼清晰明了,易言的心裡空蕩蕩的。
他很羨慕靳清,起碼他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渴求什麼。
而自己卻從來不知道自己最愛的人是誰,但是他很肯定,那個人絕對不是他自己。
坐在借來的小polo上,林夜一聲不響,他沒戴隱形眼鏡,短髮稍微留長了,蓋著臉頰,使臉看起來更瘦,手上包著厚厚的繃帶,那是他反覆洗手造成的裂傷。
靳清坐在副駕駛座上,不時看看後視鏡,林夜的臉陰沉得能壓死人。
小春邊開車邊說:“流年不利,你們兩個輪流受傷,要去黃大仙上一炷香才行!”靳清連連點頭。
“那個混蛋在哪裡?”林夜低沉著聲音說,他低著頭,劉海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
車內氣氛變冷了,小春忙打圓場:“你剛剛出院,酒吧那些傢伙說要幫你搞個慶祝會,晚上去唱一場吧?”靳清聽了,很不高興地說:“切!我出院時也沒見他們那麼興奮!”小春譏笑道:“那是因為你不會做人!不受歡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