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霧灰(古言、1v2、偽骨科) - 曲水流觴 (2/2)

郁婉再瞄裴松,這回不等她詢問,他即刻答,“是荀相五公子。”
下一刻,酒觴又幽幽流轉,這一回正落在郁昭水前。
他悠悠起身,成竹在胸,稍自沉吟,脫口便是五句。詩云:
怨矣別路長,殆兮滄海流。
憶君鎖夢土,睽違倍三秋。
我若蔽中宵,子為清皎晝。
薄霧識歸舟,闞月梔子頭。
琴弦久不綴,芳華時待灼。
矢志將無渝,留待說舊遊。
有人稱道:“不錯不錯,郁氏的好郎君,陳摶先生的敏捷才思也繼承了幾分。”
提及陳摶,座下又是一陣喧雜私語。而他神色自若,只敬謝旁人讚譽,並不繼續搭話。
她見裴頌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反客為主道:“哈哈,不勞裴兄,這位公子,小弟識得的。”
“可有詩名啊?”座中又有人問。
“贈弟,從淵。”贈弟,和從淵之間有著明顯停頓間隔,到從淵二字,他說得極輕,清潤的嗓音彷彿一片羽絨落在她心間,柔得漾出水來。
她如何不知道,這“弟”指的是誰。她扯扯衣袍,當下便往記錄詩賦的侍應處趕去,向他借了筆墨,將郁昭的詩謄寫了一份,收在懷裡。心裡又反覆念著,已無心流觴諸事。
又經過幾番流轉,一巡已過,下一巡正待啟呢,蕭雋忽而提議改進些規則,輪中者必得要飲酒與賦詩並進,才夠盡興。
她心裡一陣凄惶,只得盼著萬萬別停在自己跟前的好。
就在那觴晃晃悠悠流下,眼見要往向她的方向來之時,一陣恰來的風使它受了阻,原地打了個圈兒,停在了裴頌面前。
她呼了口氣,卻見前頭的裴頌,他一張白凈的臉上憋紅了臉,酒是喝了三盞,腦中也就如這酒盞一樣空。
她小力扯一扯他的衣袖,輕聲道,“我幫你,你先和眾人說一聲,拖延著。”
“不,怎可作弊呢。”他用嘴型道。
她又道,“要不是你我換了先前交換了位置,此刻就是我該為了,我還要謝你為我飲酒了呢。”
他想了想,覺得好像是這麼回事,對眾人開口道,“小生愚鈍,不及諸位出口成章,還請各位寬限,容在下思索片刻用筆記下,再交詩來,未表歉意,小生再飲一杯。”
這時蕭雋開口,給了個台階,“就等觴流至下一人之前吧,願之,你可得抓緊了。”
此時郁婉已作好一篇,在筆墨侍應處,悄悄著交與了裴頌。裴頌一臉不情願,但又不想失了面子,收了下來,對著眾人,將郁婉的詩念了一遍。
“裴公子文思漸長啊,雖然想了略久,但這句“‘行歲關日月,閑暢敘春秋’倒是極好的。”
裴頌訕訕一笑,扶著額頭。
如何能不好呢?幼時便是郁昭親授她詩書,到分別那六年的書信往來,一字一句臻致鋪就,融成她思想里的底色。
適時裴夫人突然起了身,道:“我呀,就是貪杯,飲過了兩巡也該走了,不打擾你們一眾男人們的雅興了,我在你們也恐施展不開。”
她離席之際路經裴頌身旁,拍了拍他的肩頭,又仔細瞧了郁婉一眼,她是帶著笑顏的,但郁婉仍舊覺著冷冽,還得恭敬地對她行禮。
“師母留步。”蕭雋隨即也提步跟隨上來,對裴夫人低聲說了些什麼,她才拔身走了。
郁婉又輪到被蕭雋的目光打量。她自覺方才沒被他認出,此刻也不至於被看出破綻,冷靜地低頭作揖,有意無意遮掩面容,等著他回席。
可他卻突然喚來酒侍,端來杯酒。
他擎酒面向她,戲謔道:“這位公子有些面生,若是第一次參宴,按規矩,需要喝個頭彩酒。”
她無奈看向裴頌,裴頌只搖頭。
什麼規矩,分明是他存心找自己麻煩。
無法推拒,她不得已將酒從他那張眉眼飛揚的臉前接過,在手裡捏了一捏,心想乾脆飲下便是,不過杯酒,又能如何。正要舉杯,卻聽得座中有人莫名拍掌,接著有個渾厚男聲,夾帶著怪異的笑聲道:“既然女流已走,那咱們這些大好男兒可該干點男兒該乾的事情了。”
她趁蕭雋被那人吸引注意而回首的間隙,將手中酒往水裡一潑。只須臾,水面上漂浮著的白沫,順著流水被沖刷帶走。
下一刻,她對他晃晃手中空杯,眯著眼晃著腦袋笑了笑。
再下一刻,她一時愣愣,竟見有一群鮮妍女子挪著嬌步款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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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本來是為了燉肉(這點醋),才想寫的文(包了這頓餃子),又想著要有鋪墊有感情再do比較好,結果越寫越走劇情,沒大綱劇情也慢得要死,我還拖延症,感覺挺失敗的。之後盡量每章長一些,一周兩三更,如果還有人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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