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期糖(破鏡重圓H) - 五十、徠卡。

五十
陳勉的急診生活跟在肝膽外完全不一樣,急診是白夜下休的排班,無限倒時差。白班忙,夜班更忙。不僅忙還餓得很。
陳勉雖然沒說什麼,但他偶爾會提主任的媳婦兒給他們送宵夜之類的。成欣然感覺到了,他是想讓她夜班的時候能過來看他。
她微信問他:今天我早點回家,宵夜想吃什麼?
過了兩個小時他才回復:不吃。
又裝什麼裝。
成欣然回:知道了,十一點左右到。
成欣然提前結束工作,回家煎了份牛排裝好,想了想,又簡單做了份海鮮味增湯送過去。
深夜的三院急診依然人滿為患,救護車源源不斷往裡進,連到地下的電梯都要等。
成欣然很少到科室里找他,她拎著餐盒轉了一圈,在清創室里看到了陳勉。
他在給外傷的患者縫合。
陳勉這邊縫著針,另一邊又有個患者找他講話。抬頭間,眼神瞥到了門口成欣然。他表情未變,沖她點了點下頜,又低頭認真地縫合。
成欣然笑笑,退到急診外空曠的停車場站著等。
這一等就等出去半個多小時,陳勉電話打進來:“人呢?”
“在急診停車場這裡。”
“怎麼又跑外邊去了?來醫生辦公室。”他說:“餓死了。”
成欣然到辦公室的時候,裡頭除了陳勉並沒有其他人,但從座位上能看出來,他的同事應該都在外面忙。
陳勉打開餐盒,隨意從隔壁空桌上順了雙一次性筷子開始吃宵夜。
牛排冷了就特別難吃。
陳勉以前吃東西不僅挑,還細嚼慢咽。她看著現在他大口吃牛排的樣子,突然說:“不然我回家再給你做一份吧。”
“不用。”陳勉很快解決掉牛排,又開始挑味增湯里的貝類吃,“等你做回來了我又搶救去了,死循環么不是。”
陳勉似有所感地抬頭,看她臉上掛著苦澀。
他反而不在意:“怎麼,心疼我?”
她眉頭鎖著:“你說呢?”
成欣然和陳勉都忙,但忙也有風格之分。
影視民工的忙是具有主觀能動性的。成欣然為了多攢些本錢,進的組多,自然比其他人事情要多一些。但無論如何,休息的主動權捏在她自己手裡。
陳勉的忙是看不到頭的。急診是全院最先面對重患的科室,工作壓力大,人手不夠,上班又是循環往複。他常常說自己是跑輪的倉鼠。
因此當陳勉提出要跟成欣然正式同居的時候,她幾乎沒有什麼猶豫就答應了。因為他們如果不住在一起,現在這個階段連見一面都會很麻煩。
陳勉笑笑,牽過她的手,“那你多來陪陪我唄。”
他又說:“我休息的時候也多陪陪我。”
最好去任何地方都在一起。
急診的夜班一分鐘都沒得睡,陳勉下了夜班后一般會補覺,但他不會放任自己睡個沒完沒了,一般來說到下午一兩點就會起,然後去成欣然的後期工作室找她。
平遙電影節的通道還有兩個月就要關閉,為了趕時間投片,成欣然每天都泡在機房。
陳勉得空過去,去的次數多了,成欣然一聽師弟們開始斯哈斯哈的起鬨就知道他來了。
他從來不空手去,每回找她都會給整個工作室的人帶咖啡和下午茶,成欣然那幫後期師弟超級喜歡陳勉過來。剛開始還稱呼他陳醫生,到後來直接叫姐夫。
他們都很忙,但都盡量擠出時間認真地陪伴對方。
成欣然貼他近了些,“等我交片了,我每天都給你送好吃的。”
陳勉故意冷臉:“想胖死我?”
她忍不住笑,“不胖不胖,你辛苦了,陳醫生。”
陳勉看著她清亮的眼眸,突然心動,瞄了眼外面,沒人。
趁著這個空擋,他把下擺沾血的白大褂脫下來,將成欣然坐著的轉椅拉到自己跟前。
“親我一下。”他湊近她。
成欣然倏然有些羞澀,捧著他的臉,在他嘴角輕吻了一下。
陳勉卻想加深這個吻。
辦公室的門哐當一下被推開,他的急診同事余藝暘大步跨進來。
“陳醫生,產科那個首程——”
真是丁點壞事都干不得。
成欣然臉一下就紅了,趕緊把陳勉推開。
陳勉輕笑一聲,沒當回事兒,從桌上拿起來遞給余藝暘,“寫完了已經。”
“哦,”余藝暘接過,眼神在兩人間反覆搖擺,想忍忍不住,只能很靦腆地八卦,“這位是傳說中的成導嗎?”
成欣然硬著頭皮,又擺出那副親切臉,“是我,你好。”
“我聽說過您!”余藝暘一下就來勁了,他本來想提黃體破裂那事兒的,但想想這個提了不好,轉而說:“原來你們倆真談對象呢?”
“是在談。”陳勉聽到外面隱約有救護車鳴笛的聲音,他迅速把白大褂重新套回身上,“很認真的談。”
余藝暘聽到鳴笛聲,同樣往外走,但他還是沒忍住,回頭大喊了句哇哦。
名聲一向不怎麼樣的陳醫生居然有承認的對象了,還是個女的!
明天茶餘飯後的談資這不就有了。
陳勉抓起聽診器,輕輕拍了拍成欣然的面頰,“走了。”
她嗯了一聲,在他身旁低聲說:“我先回去。”
“嗯,家裡等我。”
兩個人兵分兩路,一人匆匆往急診大廳的綠色通道走去,一人消失在輕風搖曳的夏夜中。
隨著成欣然漸漸出現在急診的次數多了,陳勉的同事逐漸習慣了她的存在。但大家對演藝界人士還是很好奇的,在班上不那麼忙的時候,就會有人問陳勉:“成導平時生活是什麼樣的?”
“什麼什麼樣?”陳勉沒太聽明白。
成欣然已經交了《在春天》的成片,平遙電影節的籌備組很快就發來消息,恭喜她的處女長篇進入了新人導演競賽單元。
一樁巨大的心事落定,她終於結束了上躥下跳的日子。最近她正在按照籌備組的要求處理一些字幕、片頭片尾之類的瑣事,並且在跟自己的好朋友岳星辰一起出《在春天》的動畫版海報,偶爾還需要跑東邊的工作室。
剩下時間就在家安心地看書運動,研究怎麼做好吃的。
生活不就是跟普通人一樣嗎?
一知半解往往最離譜。
有的同事是羨慕加好奇,就問他找演藝界人士是不是跟普通人搞對象不一樣,每天活在名利場。有的同事是遺憾加惋惜,就說娛樂圈的人私生活都很亂,讓陳勉悠著點。
陳勉臉一下就黑了:“我警告你們,別瞎傳了啊,那是我老婆。”
辦公室跟炸了鍋一樣:“這麼快就成老婆了?”
成欣然的片子入選后,陳勉就帶著她回家見爸媽了。
至於為什麼一定要在收到入選的郵件后才答應和他回家,也是受成欣然的自尊心驅使。
她大約有點古人那種“韃虜未滅,何以家為”的心態。她自始至終都覺得自己要有一場首映,才能夠補足自己在家庭上的不足。至少這樣,她與陳勉之間的天平才有平衡的資本。
她的心態陳勉能夠感知到,陳勉不在意這個,可他知道成欣然很在意,因此他會尊重她仍然不肯勉強的那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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