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熬過了第一個晚上,到第二天陳勉給成欣然拔了尿管和引流管,她立馬整個人輕鬆起來了。
“我覺得我立刻出院都沒問題。”
陳勉瞥她,給她去了鎮痛泵,掀開衣服換藥,“消停待著。”
不得不說,陳勉的陪護給方司同和游醫生省了不少事,畢竟他能查體能換藥,能拔管子還能幫忙下個醫囑。
給成欣然換藥的時候,她也跟著低頭研究,看得很認真。擦去一些干黃的滲液后,切口被清晰暴露出來,針是從皮肉里穿的,處理得很利索,看起來並沒有那麼駭人。
“你覺不覺得這個切口跟在豬五花上插了一刀似的?”
陳勉頭回聽到把自己比成豬五花的,忍不住哼笑一聲。
“陳勉,我發現手術真是很神奇,”成欣然由衷感嘆,“仨個探針伸到肚子里就能救我狗命誒。”
又豬又狗,陳勉被自己女朋友逗得不行。
他給她貼上敷料,“手術只能救狗命,養狗命還得靠自己。”
在醫院每天這麼熬著,兩個人都很疲憊。陳勉只是沒說罷了,但成欣然能感覺出來。
他們如今的睡眠質量都不太好,成欣然入睡困難,陳勉有點動靜就會醒,都屬於老職業病了。在病房這麼嘈雜的環境里,完全沒法保證休息。
好不容易捱到出院那天,陳勉早早下樓辦好出院,再上樓收拾行李。成欣然已經活動自如,也閑不住,跟著他一塊收拾。
叩叩叩——
倆人正埋頭整理時,病房門口響起敲門聲。
成欣然往外瞧,門口站著個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跟陳勉有幾分像,齊肩發被束成一個利落的小揪,發間被挑染得五顏六色。
像有感應似的,成欣然一下便意識到是誰,趕緊點點陳勉。
“Hello,陳醫生。”
陳斯維尾調故意挑高。
陳勉正埋頭收拾,他回身瞟了一眼,“過來看誰的?”
“陳醫生給誰幹活我就來看誰。”陳斯維笑,“不介紹下?”
“這是成欣然,我女朋友。”
“陳斯維,我姐。神內的。”
成欣然直覺陳勉的姐姐應該是個很利落洒脫的女生,好感陡生。
她笑著打招呼:“陳醫生好。”
“簡直久仰大名。”陳斯維問,“之前在我們院拍片的成導居然我弟女朋友,什麼時候開始的?”
明知故問。
陳勉摟過成欣然的肩,“我初戀,羨慕嗎?”
“四捨五入三十了才初戀?”陳斯維當仁不讓,“這跟你在本院的人設嚴重不符。”
成欣然老實人一個,還試圖解釋,“我們以前同學,交往過一段時間,後來分手了,剛剛複合沒多久。”
軟噗噗的看著就很好逗,陳斯維本來還想再貧幾句,但陳勉的眼刀一下下往她這邊射,護人的樣快要笑死她。
陳斯維不由仔細打量成欣然,姑娘手術初愈,面色還有些憔悴,病號服往身上一掛,空蕩蕩的晃。但馬尾束得整齊,看起來清秀文靜,又透出點倔。
她老弟真是執著,這麼多年還是好這口兒。
“我在神經內科,”陳斯維手指點著自己的頭,“這兒有不舒服的話,可以找我。”
隨後又笑,“當然,咱們最好別在診室見。”
成欣然咧嘴笑:“好,謝謝姐姐。”
陳斯維眼神掃到陳勉的耳釘,做舊十字架的款式,中間鑲了顆暗色的鑽,不由說:“誒,現在這個跟你合適,比你那些招Gay的玩意兒好看多了。”
陳勉下意識撫了下耳垂,偏過頭看成欣然。當然合適,因為這是她送他的畢業禮物。
“你喜歡?”陳勉故意噎陳斯維,“讓門口那個人給你買,你要什麼他給什麼。”
陳勉下巴點了下外頭,方司同不知道杵在那聽了多久。
戀愛腦一上頭連車位都能送,還有什麼送不了的。
陳斯維一看來人,扯扯嘴角,回頭跟成欣然說:“我先走了,等你恢復好了帶你喝酒去。”
“好,姐姐再見。”
陳斯維與方司同擦肩而過,突然被方司同拖住手腕,他低聲問:“去辦公室等我一下行嗎?”
她看也不看一眼,甩開手離開。
方司同不在意地輕笑一聲,雙手插在白大褂里,慢悠悠晃進病房。陳勉難得沖他投去同情的眼神。
舔誰不好舔陳斯維,陳斯維能舔得動就有鬼了。
收拾好東西后,方司同送他們到住院部樓下。
“欣然,在家的護理須知我給你和陳勉都發了一份,照著執行就好。”方司同知道她工作性質,忙起來更沒譜,“黃體破裂主要宗旨就是養,一個月不能做劇烈運動。”
“你血色素還是不好,貧血除了吃我給你開的葯以外,最好結合食補。”他指著陳勉,“讓他給你做飯,好吃得很。”
方司同長相很文氣,講話也溫聲細語,一句句交代得清晰有條理。
回家路上,成欣然挽著陳勉的手臂緩步走著。
成欣然的思緒還停留在剛剛,她突然回過味來,如夢初醒一樣,“方醫生是不是在追陳醫生?”
這話很彆扭,陳勉聽得直撇嘴。
她笑著擺手糾正自己:“我是說追你姐姐。”
“很難追上。”陳勉隨意說,“概率基本為零。”
“可是姐弟戀現在很流行,弟弟很好啊!”她自己都有很多朋友都在談姐弟戀呢。
陳勉陰惻惻看她一眼,“那你儘管去找。”
她挽著他胳膊,“用不著,我有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