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問他是否有心愛的人。
答案我早已知道──只有深切愛過的人才會有他那樣的眼神、那樣的細心。
我想起程昱對我說過的話,看男人要看他的眼睛,嘴巴可以說出謊言,面部的表情可以作假,唯有眼睛,那裡才是最真實的光芒。
開始的時候我不懂,直到遇到了zu、遇到了薩巴。
現在想想,從一開始我就忽略了那最真實的光芒…… 能被薩巴深愛的又會是什麽樣的女子呢?不管怎麽說,一定會非常幸福的吧。
我沈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沒有發覺薩巴已經停下腳步好久了。
他警惕的回頭,眯起眼睛望向遠方。
“抓緊我,快點跑!” 他一聲令下,拽起我的手便開始飛奔──與其是我跟著他跑,不如說是被抱著向前沖。
我以為只有zu才有這樣的力氣,原來薩巴也是深藏不露。
我只看到神情緊張的薩巴,然而周圍的氣氛卻並沒有給我這樣的感覺。
雨林里還是安靜如常,偶爾也不過是蟲鳴鳥叫,遠方野獸的嘶吼也不會給我們帶來太大的威脅。
然而薩巴的臉色卻越發蒼白,似乎為了安撫我的神經而絕口不提。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剛想撥開遮在臉上的披風,就被他一把攔住。
“沒關係……” 話音剛落,一聲尖銳的呼嘯聲打破靜謐的凌空響起。
我獃獃的想掀開披風看看究竟,薩巴卻反應迅敏的飛身抱住我滾到的一角,幾乎是同時的,在樹叢里沙沙的遊動聲以極快的速度向著我們襲來。
我們被追擊了!野獸王子 62 我們被追擊了! 會這樣窮追不捨的,只有阿斯坦波曼族! 我緊張的拉住薩巴,“會是zu嗎?他醒來了?” 薩巴搖搖頭,被識破了蹤跡後反而冷靜下來。
他放我下來,整理了下披風,確定我的氣息不會飄散出來後讓我趴在一邊的草叢中。
密實的灌木將我遮的嚴嚴實實,我身上的甜香也因為披風的關係而“消失”了,除了薩巴,不會有人知道我在這裡。
“安心躲在這裡。
”在追擊者來臨之前,他抓緊時間囑咐我。
“無論我發生什麽事情你都不要現身,要知道我們唯一的目的是送你平安出去,千萬不要一時衝動,我這麽做都是心甘情願……他們不會找到你的……” 我慌亂的點點頭,只見薩巴從我的行李中抽出那把劍,幾乎是同時從草叢裡躍出幾個人。
不是zu。
也不是法埃。
我甚至聽到了薩巴舒緩氣息的聲音── “神官大人,請你將巫女交出來──”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 “神官大人,請不要再做出忤逆之事。
你應該明白,這次的巫女跟以往不同,由不得你肆意妄為!” 我聽了那人的話,好奇心立即被激發──薩巴也有屬於他的秘密,甚至比法埃更加神秘。
他們都有事情瞞著我,不單是我身為巫女的作用,還有其他的…… 我打起精神仔細聽他們的對話,但肚子卻不適時的痛了起來,我咬著牙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你們有你們的想法,我自然也有我自己的。
”我聽見薩巴說道。
“法埃與元老院的意志代表不了我,我不會再讓悲劇重新發生的!” 悲劇?! 似乎是薩巴的氣勢鎮住了對方,四周一下子安靜了,連風吹草木的沙沙聲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然而緊張的氣氛還是一觸即發,空氣凝結了無聲的對抗,雙方正在屏氣凝神的尋找彼此的破綻,伺機下手。
終於,有人打破了沈靜── “神官大人,請不要令我們為難。
你所處的地位應該令你明白形式的嚴峻,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再等待。
豹神大人與元老院都熱切期盼著小王子的誕生。
如果您執迷不悟,只會遺憾的被視為對本族的背叛!請交出巫女──” “我不知道。
” 他斷然拒絕道。
“神官大人,我們不知道你用什麽方法隱藏了巫女的氣息,可你的身上卻沾染了她的味道,辯解是毫無意義的,無論走到哪裡都會被發現。
” 我和薩巴都疏忽了,一直跟我在一起的他不可避免的染上了我的甜香。
不過既便如此,薩巴也依舊否認到底。
“很遺憾,對於這種情況……我們接到的另一個命令便是:除掉背叛者!” 薩巴! 我幾乎就要驚呼出聲! 他們要殺掉薩巴!? 我要抬頭看清眼前的形勢,卻被一陣劇烈的腹痛打斷,不得不重新爬下。
好疼── 冷汗冒了出來,視線也快要模糊了。
我死死抓著草徑,疼得就要失去知覺了…… 我依稀聽見薩巴譏諷似的說: “就憑你們?不要忘記了,我曾經也是Μα?ρο leopard……”野獸王子 63 Μα?ρο leopard──!! 這個已經再熟悉不過的詞令我精神一振,濕涼的土地也讓我清醒了不少。
我在回憶剛才是否是自己的幻聽──薩巴說了什麽?他是Μα?ρο leopard?跟zu一樣的Μα?ρο leopard? 毫無掩飾的敵意擴散開來,彼此撕破了最後的偽裝。
對方人多勢眾,圍殺而上。
我眼前就見那漫空飛舞的銀色寒光閃來閃去,破空之音像銳哨般在耳邊尖嘯。
原來……殺戮之舞也可以如此美麗…… 手持長劍的薩巴彷彿在跳著熱情的祭神之舞,所到之處用鮮血貢奉自己的虔誠── 然而追擊者人數過多,總有他顧及不到的死角。
趁薩巴不備,有人從後面偷襲而來。
我記得他對我說過的話,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現身,然而在那一刻,我的身體比意識更快的做出了反應── “薩巴──!” 來不及想太多,我衝出了灌木。
速度太快了,即使對方認出是我也來不及收劍,眼見劍鋒逼 近我的喉嚨,身後的薩巴翻身一劍刺過去,擊飛了他的武器。
見我行蹤已經敗露,薩巴也無心戀戰,背起我轉身就跑。
餘下的人也未作停留,匆忙追上來。
還有一人吹響了骨笛,在召喚遠方的族人。
不管是元老院還是zu的決定,薩巴難逃一死了,不論是我的逃亡還是薩巴的叛逃,帶著我,我們都無法逃脫。
“丟下我的話,起碼你還能平安逃走……” “你在說什麽傻話!”薩巴頭也不回的說道。
“如果不能帶你離開,就算我逃掉還有什麽意義?” 道路崎嶇,即使伏在薩巴的背上也是顛簸不斷。
肚子越來越疼了,即使看不到自己的臉色我也清楚現在該有多麽蒼白,同時消失的似乎還有自己的熱度……我不得不趴在他的背上,覺得自己是在極寒之中睏乏無力的人,慢慢睡去……再也不能醒來…… 但是不久,腿間的一股熱流激醒了我,溫溫熱熱從我體內帶走了什麽…… 薩巴覺察到我的不妥,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將我放下。
看清我的模樣,他臉色刷的蒼白,張著嘴,指著我不可思議的說:“小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