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卿塵熄了宮燈,隨她一起下樓,道:“那是魔族功法。”
“魔族?”嫦婉疑惑,“為什麼不藏在密室里,或者一把火焚毀?這樣明目張胆的跟自家功法放在一起,不怕弟子偷學嗎?”
洛卿塵搖頭:“魔族功法跟正統武學大不相同,運氣的法門可以說是完全逆反的,所以正統修仙門派弟子修習魔族功法會走火入魔誤入歧途,除非……他願散去在本派的修為,從頭開始學習魔族武功。”
“那飛花流為什麼要保存魔族功法,這樣害人的武功不是應該儘早毀掉嗎?”嫦婉問。
“飛花流兼容並蓄,你在一層想必也看到了修仙五宗其餘四宗的武功秘籍,或許並不是各個門派壓箱底的至寶,但我派弟子也能從中獲益,取其精華,棄其糟粕。至於魔族功法……也不是全無益處吧。”洛卿塵淡淡道。
他們已經出了金鸞閣。嫦婉扭頭四顧,發現是回綠蘿館的小道,道:“我記得洛竹峰跟翠綃峰並不順路。”
何止是不順路,翠綃峰和洛竹峰是歸子山七峰中相距最遠的兩座。為了那純艷花海中的驚鴻一瞥兩瞥和三瞥,嫦婉曾無數次用腿丈量過兩峰間的距離。
“太晚了,山路難行,我送你回去。”洛卿塵道。
嫦婉望他一眼,垂下眼眸,手中紫玉瓶子被她摩挲出暖意。這洛卿塵怎麼似假似真,若說真不記得若耶泉畔的事,又對自己處處照顧,當真想不明白。
離綠蘿館還有半里路,嫦婉又道:“洛師兄快些回去吧,從這裡到洛竹峰少說也要花上一個時辰,等你回到洛棠殿,天都要亮了。”
洛卿塵凝眸望來:“你經常去洛竹峰?”
嫦婉確實常去留仙台,若耶泉也去過幾次,希望能再見他一面,但被當事人拆穿還是有些窘迫。
洛卿塵見嫦婉臉上倏然騰起一片可疑紅雲,唇角彎起,淡淡轉開眸子,道:“御氣而行,一刻鐘足以。”
嫦婉臉上微紅,她竟然忘了面前此人修為高深,來去哪裡需要像她一般披荊斬棘,扭頭道:“有……有時我……我去丹朱師叔那裡順道路過,便會去純艷花海觀賞片刻。”只不過觀賞的不是花,而是人罷了。
她言語結巴,洛卿塵那雙黑眸掃過她面上兩團緋紅,並不點破,點頭道:“丹朱師叔為人熱情,喜愛提攜幼輩,你多去紫朱峰走動是對的。綠蘿館是女弟子休憩的地方,我不便前去,就到這裡吧。”
想起她肌膚下的那些傷痕,洛卿塵猶豫片刻,終是沒有開口。他雖與面前女子相交不深,也看得出是個要強之人,且她亦不是自己門下,不好過問。
“資質雖然對修行很重要,但後天的勤奮更為難得。你好好努力,終有出頭之日。”洛卿塵道,言罷轉身離去。
嫦婉知道他這是在寬慰自己,心中感激,看著那抹玄色一閃,化作電光,消失在夜的霧氣里,直到再也不見,方才繼續朝綠蘿館走去。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吧,嫦婉嘆息,就算洛卿塵是真的渣,自己跟他睡了貌似也不吃虧。
洛卿塵送的藥膏有奇效,睡了一覺后,身上傷痕便好了大半。嫦婉又去過金鸞閣幾次,卻沒再見到洛卿塵。
她游弋在一排排書架間,研習武學功法,偶爾看到些飛花秘術,也暗暗記在心頭。最後總免不了要來到二樓紫竹書簡那裡,抽出一卷,淡淡掃視。
嫦婉周身經脈已經運行順暢,但是丹田無氣,每日耗費許多精神,方才凝聚出片絲半縷。順著經脈運行不到半個周天,便消耗殆盡,不成氣候。雖然與銀鱗雙修能夠快速凝聚靈氣,但那些靈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稍微使幾個高深的術法就耗盡了。
她想起那些紫竹書簡里記載的魔族功法逆流而行的運氣法門,凝神聚氣,將自身薄弱的真氣逆著經脈流轉,竟然不顯晦澀,運行一半,脈絡中有新的真氣衍生,匯聚壯大,逐漸浩然。
嫦婉很是不解,將魔族吐納之法修行至小成,感覺自己比以往有了很大不同,但究竟哪裡不同,又不太能說得清。
一日跟丹朱師叔聊天,談到此事,嫦婉道:“我每日修習飛花流吐納之法,但精進緩慢。這世間是否有快速受益的法子?”
丹朱斜倚在軟榻上,就著紫金葫蘆喝了口酒,頜下短髭上沾了幾縷晶瑩的酒水,悠然道:“練武講究循序漸進,一步一個腳印,潛心修鍊才是正道。碧城兒不要貪圖捷徑,誤入歧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