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壇之上(無情司命vs瘋批墮仙) - 孽海問情

地宮內的燭火都熄滅了,那個人抱著她不肯放手,又如從前般將她摟入懷中安睡,司命卻是從未有過的清醒。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些日子以來她都沒有靜下來過,好似一直被步步緊逼,方寸大亂,失去本應有的判斷。就好比斐孤說牽魂契可以控制她,那麼真的能控制她嗎?
她可是司命啊,執掌姻緣,什麼情契可以控制她呢?
冷靜下來細想卻越想越怕,若不是牽魂契控制於她……那這個結果則是她更不能接受的。
司命閉著眼探查,指尖一根紅線跳躍,靈光收束得極暗,怕驚動那人,頃刻之間便化作她的模樣,替代她躺於斐孤臂彎。
而司命安靜地離開,身形一閃,再度來到這片碧藍的天際,凌空而立。
彼時她強硬手段試圖突破此地結界,但如果真的是情契……
她心平氣和,一邁步,裙袂微揚,竟徑直穿透了那牢不可破的結界!
果然如此。司命回身一望,那結界依舊瑩瑩發光,而她毫無阻攔地走了出來,她靜了靜,麻木地閉上眼。
既是情契便是二者的約定,斐孤可以做的,她也一定可以做。但當時她要硬闖、要攻擊結界,自然令此地開啟防禦之力,反而困住了她。
而實際上,這裡並不會阻攔她的去向。
司命微微嘆氣,再睜眼置於一片漆黑之中,像是九重天與凡界的交際之處。
所謂天涯海角,便是此處了。漆黑的,毫無生機的天涯海角,被諸仙家冷落之地。她回頭看,那宿心地已很遙遠了,它是劈開黑暗,硬生生在此處構建的世外桃源,像月亮一樣明亮,不可毀壞的,可見創造此處的人花了多少心思。
司命在這黑暗中看了許久,寂靜的漆黑,遙遠的光亮,讓她一顆心無端失落又平靜。
她茫然了很久,好似回到為妖之時的茫然之態。無數條道路,她走了好久才得到了她要的答案,此刻竟又開始彷徨。
她在黑暗之中伸出右手,翻來覆去地看這隻握劍的手。
什麼也瞧不見,她什麼也不確定。
那麼,她便要問個答案。
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那抹被吞沒的白色離開了這裡,像驟然劃過的流星,稍縱即逝的亮,這裡又歸為寂靜。
孽海之畔,司命久久佇立。
胭脂色的傍晚,孽海水面拖灑簌簌薄紅,艷色奪人,可細看那水卻是清約透亮,恍若無暇明鏡,照遍形影。
司命望著水中那道人影,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和往常沒什麼不同。
她太熟悉孽海了,邁入九重天的第一日她便毫髮無傷地踏入孽海,從未畏懼過此地。
但眼下,她應該伸出的手卻遲遲不動。
她喜歡他嗎?司命決不認為自己喜歡他,總以為那是偽境之中,一場幻夢,當不得真。
她從未動過情,不曾陷於愛恨之中,自然也不會覺得斐孤能令她有所動搖。
無論他是誰,是舟疏,是阿茸,還是斐孤,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於她而言,他們都不應有所不同。
纏綿之時,她在想什麼呢?司命注意到的除了那些紛亂的幻境,過往的痴纏,還有什麼呢?
她根本不敢回憶,睜眼之時便是那人動情的透藍眼眸,炙熱的唇,那人揚起的脖頸,滾動的喉結,還有漂亮流暢的身體曲線。閉眼之時,感受到的又是那人近在咫尺的呼吸,曖昧低啞的嗓音,觸碰她身體的每一寸溫柔又熱烈地撫摸,他緊緊扣緊她的十指,以及他進入她身體的力道。
怎麼躲都躲不掉,無論閉不閉眼,她都太熟悉他了,清楚地知道他是怎樣的神情,對她又是怎樣的手段。
到底又是怎麼糾纏在一起的?偽境之中也就罷了,如今竟還同他歡愛一場,若不是牽魂契控制,那……
司命忍不住呼出一口氣,望著眼下靜靜幽波,難免焦躁起來。
她心是否清凈,今日無論如何都要有個答案。
司命俯下身,漸漸湊近了孽海之水,抬手之間,雙眸望向清幽水面那張僵硬的面孔。
那隻纖細的手猶豫不決,司命望著水中人,咬牙別開臉,下意識緊張地閉起雙眼,皺著眉,心一橫將手探入水中。
水面一聲嘩然。
司命猝然睜眼,扭頭望向水中,她抽出手,猶帶著水跡的十指乾淨無瑕,毫無傷痕。
心底甚至有些不可思議,她竟沒有感到一絲痛楚。
猶記得當年鳳凰與龍族打鬥,不慎跌落孽海,背上之傷焦黑一片,千年未曾斷絕。
她還記得那位向來輕揚爽朗的鳳凰少君來見她時,已消瘦了許多,很有幾分寥落之態。
但眼下她沒有受傷,便也說明她心中仍舊清凈如舊,無愛無欲。
司命遲疑地收回手,盯著水面想了想,像是不敢確定,眉眼一顫便再度閉上眼,縱身一躍,果斷地跳入孽海。
那抹輕巧的身影墜入孽海之中,紅紗浮在水面,倒與晚霞一般顏色。
水面之下,那抹素白一如往常,司命卻睜著眼,雙臂試探著攏住身體。溫柔的水波浸透她的身體,她的心也一點一點靜下來,再無慌張仿徨。
毫無痛楚。司命久違地露出笑容,輕快又明亮。
她濕漉漉地浮出水面,手一抬,紅紗便再度挽上她臂彎。滿身淋灕水跡,素白衣裙亦冰冰涼涼地貼在身體上,可司命再度望向水面之時,神情卻是一掃陰霾,再無糾結之意。
你瞧,孽海回答了她,她果然不喜歡他。
舊日糾纏,不過一場幻夢,昨夜纏綿,亦未曾動她心神。
不必再庸人自擾,她果然還是她。司命徹底鬆了口氣。
(想不到吧!哈哈哈哈開始狗血抓馬戲份,今日又達成連連看成就,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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