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舞胭脂扣(一)“還有什麼問題嗎?”“沒有了,處長。
”“好,希望你們合作愉快。
”電話鈴響了,王處長拿起話筒,用眼睛示意我可以離開了。
我規規矩矩的敬了禮,無聲的退出刑偵處的辦公室。
回到辦公桌前,我長長的出了口氣,把帽子扔在桌子上。
“姐,怎麼了?挨批了?”小個子的貓子湊過來。
“哼。
”我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正要開口,看見陳皓已經朝我走過來,忙換了一副笑臉。
他主動的禮貌的向我伸出手:“你好!”“你好。
”聰明的貓子一下子明白了:“啊哈,看來4/26案子交到你們二位手裡了?”他嚴肅的說:“是的。
司晗,你利用中午的時間把案宗好好看看,下午我們研究一下案情,如果有可能,拿到法醫報告以後我們去現場走走。
就這樣。
”他說完轉身走了。
貓子沖我吐吐舌頭:“姐,你慘了!”看著貓子的背影,我心裡竄起了一股無名之火,明明是搭檔,憑什麼你陳皓說了算!有什麼了不起的啊!不過想到其實自己也是這樣安排時間的,我又沒什麼可罵的了,只好自嘲的翻個白眼,拿過不算太厚的案宗認真的看起來。
案發時間:2001年4月26日案發地點:郊區“藝術家村落”里一個出租四合院里。
死者情況:鮑小菱,女,26歲。
原籍四川。
省藝術學校舞蹈專業畢業。
畢業后沒有服從分配,到北京打工。
先後做過美術模特、歌廳伴舞女郎。
死前在“西山瑤池”迪斯科舞廳做舞蹈演出……(二)一陣濃濃的乾冰噴出,煙霧繚繞。
燈光頻閃。
舞池裡的男男女女象被注射了興奮劑,突然沖著舞池中央狂呼起來。
四周一下子暗了下來,只有一束追光打到中央的地上。
染著五顏六色頭髮,穿著希奇古怪服裝的人自覺的向後退去。
舞池中央空了出來。
音樂停了。
在短暫的停頓之後,突然,一聲清脆的鞭響,空場上奇迹般的緩緩升起了一個巨大的鐵籠。
籠子里,蜷縮著一個人。
一個女人。
她躲在籠子的一角,把頭深深的埋在膝間……那些描畫的鬼魅一般的男女齊聲大叫:“豹妹!豹妹!豹妹……”聽到召喚,那個女人慢慢的抬起頭。
她染成金黃色的頭髮蓬鬆散亂,臉上用油彩畫著長入鬢角的藍眉,銀色的妖冶的眼睛掃視著她下面的眾生相,嘴角浮現出冷笑……勁暴的音樂突然響起。
她突然起身,象籠中的困獸瘋狂的四處衝撞,大聲嚎叫,做著大幅度的狂野的舞蹈動作……所有的人跟著她叫著、鬧著、搖頭、跺腳……用群魔亂舞來形容一點不為過分。
瘋狂的舞蹈進行了大約20分鐘,兩個男舞蹈演員打開籠門,做了幾個象徵性的捕獵動作,假意用一條鐵鏈把穿著鮑紋三點式舞蹈服的她緊緊捆住……隨著她絕望的一聲長嚎,籠子象開始一樣又緩緩的降了下去。
人們依舊大聲叫著:“豹妹豹妹豹妹……”這個被叫做“豹妹”的女人就是鮑小菱。
從鐵籠子里出來,鮑小菱已經全身是汗。
她隨手拿過一件寬身的袍子披在身上,坐在自己的化妝台前,悠悠的點燃了一枝“綠摩”。
鏡子里,是一張妖冶而憔悴的面孔。
“京漂一族”的生活使原本26歲的她看上去有些蒼白,從她描畫的紫色的嘴唇里,吐出一圈圈憂鬱的白煙。
白煙散去,鏡子里出現了一張男人的臉。
“豹妹,今天怎麼了,聽到外面的叫聲了嗎?返個場吧,啊?”這是迪廳的老闆楊帆。
據說楊帆並不是他的真名,他的真實身份是一個高幹子弟,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所以“西山瑤池”才能成為京城最大的迪廳之一,幾次嚴打和掃黃都絲毫沒有影響這裡的生意。
但是鮑小菱卻絲毫不買帳,她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只是搖了搖頭。
楊帆似乎絲毫不在意的挨著她坐下。
“呦,我們豹妹好大的架子。
”他把手放在鮑小菱的肩頭。
“少他媽來這套!”鮑小菱一把把楊帆的手掃掉。
“你答應的東西什麼時候給我?”“別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種東西……”“甭廢話!明天我要是拿不到東西,你他媽趕緊找人,姑奶奶再不進你這個倒霉的鐵籠子!”鮑小菱扭頭就走。
楊帆在她身後鄙夷的哼了一聲。
“老闆,這丫頭是不是……”一邊的馬仔趕忙跑過來。
“什麼爛貨也敢跟我來勁,明天叫她認識認識!聽著,明天晚上開場的時候,給我準備好4號……”“是。
老闆。
”(三)當我和陳皓趕到的時候,法醫小李已經在等我們了。
簡單的寒暄幾句,小李揭開了蒙在死者身上的白布單,我見到了鮑小菱。
可以說,她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尤其是因為學過舞蹈,她的身材很好,四肢修長。
“死者鮑小菱,女,26歲,血型0型。
”小李開始報告。
“初步檢驗,死亡時間是4月26日凌晨4時至5時,是窒息死亡。
死前有性行為。
現場發現,死者身上用麻繩捆綁,雙手反綁,脖子用紅絲巾纏繞系在床頭,現場有明顯的掙扎反抗痕迹……”“這些血痕是怎麼回事?”我指著死者上身問到。
“這是鞭痕。
不過,這些痕迹是在麻繩捆綁之前留下的。
還有,死者死前5個小時服用過海洛因。
”“什麼型號?”陳皓問。
“4號。
”“純度很高啊。
”我自語。
“找到毒品的來源也是一個線索。
”“就是這些。
”小李說,“再有進一步發現我會馬上通知你們的。
”“好的。
”臨出門的時候,我禁不住又回頭看了看躺在解剖台上的鮑小菱。
一具失去了靈魂的美麗軀體。
在開車趕往郊區“藝術家村落”的路上,我和陳皓都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他先打破了沉默。
“你是不是不願意和我搭檔?”他看了看後視鏡,超過了一輛空駛的夏利計程車。
“哪裡的話,能跟你合作對我的業務提高大有好處。
”我淡淡一笑。
“別開玩笑了。
說真的,大家都認為我太……冷,是嗎?”“呵呵……”“那就是了。
沒辦法,我就那麼一個人。
”“誰也沒說讓你改啊。
你很優秀啊。
”“可是咱們全局最美的警花一聽說和我搭檔就愁眉苦臉的……”“哈哈……”我實在沒有想到他居然還會開玩笑。
“不容易,終於笑了,看來女人也挺好哄,只要誇她漂亮就成了。
”他也笑了。
終於有點愉快的合作氣氛了。
我正準備靈牙利齒的回敬他兩句,忽然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到了。
司晗,下車。
”真想不出來,藝術家都喜歡住這樣的地方。
說是村子,其實是城鄉結合部的農民出租房屋。
一個個互不相連又不斷聯絡的小院子,走出來的都是一些衣衫襤褸的畫家,長發飄飄的搖滾歌手,還有身穿名牌服裝的模特女郎……看到穿著警服的我們,他們一聲不吭,默默的走開。
晝夜營業的小飯館的老闆娘揉著眼睛好奇的看著我們。
來到乙29號的門牌前,一個臉色焦黃的男人走出來迎接我們。
他就是報案人,鮑小菱的同居男友,吳為。
行為藝術家。
(四)鮑小菱是我的女朋友。
春節的時候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