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硯另類作品系列第四季 - 第41節

中國人講究葉落歸根,我的歲數也這麼大了,早想把這把老骨頭埋在祖宗的墳塋中,但一想到那個女人,心裡就沒了勇氣。
有時候我就想,嗨,反正也蹦不了幾年了,就回去吧。
最多不就是槍斃嗎,總比那女人受過的強,可每每事到臨頭,就又縮回去了。
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呢? (完) 《野嶺孤寺》 作者:石硯 排版:流淚的星河 (一) 這是一座野嶺,曾有人煙,又無人煙。
這是一座孤寺,曾有香火,又無香火。
荒山野嶺人跡稀少,又正值日落黃昏,更無人光顧。
早已破敗的山神廟裡,卻有一人正在忙活著,他就是乞兒土狗子。
土狗子本在城中行乞,為什麼這麼晚了,卻一個人呆在這荒山古廟?這得從昨日說起。
昨天,土狗子無意中探聽到劉鎮的王員外家娶親,這是乞兒們最喜歡的事。
於是,他便偷偷摸摸一個人從棲身的破窯里出來,急火火直奔劉鎮。
王員外家有的是錢,不會在乎多一個吃客,何況這種大喜的日子,最不能得罪乞丐,所以,土狗子不光討到了吃喝,因為得著信兒的乞丐不多,王員外還特地賞下了酒來。
這不是,本來肚子里就沒食,怎麼禁得起半斤燒酒,一來二去就喝多了,躺在劉鎮外邊一棵大樹底下一覺就睡到了今天中午。
醒來一看,日頭已在頭頂,問一問,足足睡了一圈兒。
看到家家戶戶都在買肉,突然想起今天立秋,急忙爬起來就往城裡跑。
幹什麼,因為早幾天就得著消息,今天要殺胡家寨的三名響馬。
對於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乞丐來說,怎麼還有心思看殺人呢?這話本來不假,如果是殺別人,土狗子也許不關心,但要殺這三個響馬,他可就不能不關心了。
因為這三個人他都見過,人家還賞過他銀子,而且那位三當家的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
那姑娘生得要多美有多美,白凈凈的一張臉,瘦溜溜的身子,挺挺的胸,翹翹的臀,還有細細的小腰兒,土狗子在乞丐里差是年輕力壯的,一看見那姑娘,這心裡就痒痒。
自從那次見過,土狗子每天都在幻想著把這女響馬娶來作他的乞丐婆。
三個響馬被官軍破寨擒獲是不久前的事,一聽說這事兒,土狗子就每天琢磨著那個美麗的女響馬,不知衙門裡會怎樣判她。
一方面,他不希望她死,那麼一個美人坯子,死了真是太可惜了;另一方面,他又盼著她死,因為只有砍頭的時候,他才能再看見她。
“我真混!”土狗子一邊跑,一邊打自己的嘴巴子,早就知道今天要殺這女響馬,早就憋著這一天早早在法場佔個靠前的位置,好再看一看那讓他魂牽夢繞的姑娘。
可怎麼偏偏是今天,自己被一壺馬尿給灌懵了,直到這時才醒,按照時間算,此時恐怕已經人頭落地了。
土狗子急火火跑到城門口,見成群的人在往城外涌,心裡說:“完了,真的晚了。
”再看城樓上,幾個兵丁正將一顆人頭掛上旗竿。
仔細觀瞧,那人頭雖然已失了血色,卻還能看出柔和的輪廓和秀麗的眉眼,可不正是那個女響馬,兩年不見,應該已經是二十歲上下的女人了,也不知嫁人了沒有,也不知沒了頭的屍身在哪裡? 土狗子心裡懊悔不已,急忙攔住了一個老者:“老伯,借問一下兒,人殺完了?” “殺完了。
” “屍首呢?” “在法場唄!怎麼,你同他們有親?” “不是。
” “那問屍首幹什麼?想給他們收屍?就憑您這家底兒?”老者看著土狗子的一身破爛衣裳,怎麼可能有錢替死者收屍呢,再說,那是響馬,避之猶恐不及,誰敢替他們收屍哪? 土狗子也懶得同他多說,道了一聲謝,頭也不回地往城裡走。
他知道,法場一般都設在南城的鬧市口,所以進了城就急急忙忙往南城跑。
到了鬧市口,人早就走光了,除了當街地上那三大灘血之外,已經沒有任何跡象說明這裡剛剛殺過人。
“唉!晚了晚了!”土狗子心裡不住罵自己這不爭氣的讒嘴。
活了這麼大,還是頭一次遇上殺女人,而且還是那樣年輕漂亮的黃花閨女,自己盼了好多天,怎麼就偏偏今天喝得酩酊大醉!真他媽的!!! 土狗子仍不死心,找了個正在附近乞討的同行,一打聽,屍首已經被杠鋪的用車拉著往城南走了。
土狗子知道,這是把屍首拉到城南亂葬崗子去了。
重罪死囚不準收屍,都拉去亂葬崗扔掉。
城的四周各有一個亂葬崗子,相距最近的也有二十來里。
一般砍頭的把腦袋扔到城北,屍首扔在城南,或者一個城東一個城西。
而凌遲的則把人頭、內臟、軀幹和四肢各拋一方,目的就是要讓犯人屍首不全。
土狗子鬼使神差,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就快步往城南追,一直追出城外二里多路,才遠遠看見那輛拉著屍體的毛驢車。
土狗子追到離那車十來丈遠的地方,怕別人注意,便放慢了腳步,裝作若無其事地綴在後邊。
毛驢車不緊不慢地走著,車前頭坐著兩個四、五十歲的人,那一定是杠鋪的夥計。
車上邊頭前腳后順著三具屍體,各用一張舊葦席捲著,從後面可以看見死屍的腳。
其中一具屍體的腳明顯比另兩個的小,而且穿著綠色綢褲和同樣顏色的繡花鞋,鞋上還帶著絨珠,一看就知道是個女的。
這條路比較蕭條,只有稀稀拉拉的不多行人,那些女人和膽小的男人看見屍車,都遠遠地躲著,只有少數膽大些的才站下來,看著驢車從身邊走過,分明也是對那兩隻女人的腳感興趣。
又走了二、三里,驢車拐上了去黃土崗的路,因為黃土崗是專門丟棄犯人屍體的地方,沒有人會到這裡來,因此根本就沒有路,驢車幾乎是在一人深的蒿草中艱難行進。
土狗子怕被車上的人發現,不敢跟得太近,只得順著被驢車壓倒的荒草遠遠跟著,一直跟到那片亂葬崗子上。
所謂亂葬,根本就算不得葬,只是把屍體往那兒一扔,連埋都懶得埋。
這裡有成群的野狗,只要活人一走,立刻就蜂擁齊上,用不了一袋煙的功夫,死屍就會被啃得只剩下骨頭了。
土狗子躲在草里看著兩個杠鋪夥計把那三具死屍一個個從車上搬下來,在一堆一堆的白骨中間找個空地擺成一排,然後上車原路返回。
聽著聲音漸漸遠去,那群野狗卻還在遠處站著不肯過來。
土狗子知道,野狗的鼻子和耳朵都很靈,自己躲在這裡,杠鋪的夥計沒有發現,卻瞞不過野狗。
這些野狗是靠吃死屍活著的,害怕活人。
不過,這麼多的野狗在一旁守著,土狗子還是有些恐懼,所以,他右手拿著打狗棍,胡亂舞動著,迅速向那三領破席靠近。
到了跟前往下一蹲,眼睛緊盯著那些虎視耽耽的野狗,空著的左手一抓那捆席的繩子,向上一拎,就把那女屍連席子扛在肩上,然後急忙往旁邊西側的小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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