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二妹想抽回自己的手,對上老太太略顯擔憂的眼神,她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甚至是行動——稍低了頭,“就是想吐,吐不出來難受的。”
老太太一聽,覺得到正常,“過些日子就好了。”
吳晟眼底稍暗,視線落在嚴苛落在吳二妹手上的那隻手,讓他嘴角不由得含了一絲淺淺的嘲諷之色。但到底沒再接著說什麼,只是將碗筷收回來,人也跟著站起來,“我吃好了,你們慢吃。”再叫他坐在這裡看她同別人親近,他也坐不住。
他心裡頭對吳二妹既親近又厭惡,是矛盾體,可又見不得她同別人親近——但他只能是看著,或者他也讓自個兒看著,甚至不止一次地提醒他自己,兩個人的關係是亂人倫的。
吳二妹稍抬了眼皮,見他離開餐桌,很快地便收回視線,手上的力道一重,她就不免覺得有些被抓包地似看向嚴苛——嚴苛放開她的手,拿起她的湯碗替她盛了湯,“那就喝點湯?”
他面上溫和,似沒事人一樣,在老太太跟前是得臉的女婿,卻讓吳二妹似喉嚨底梗著魚刺一個樣兒,不由得接過他遞過來的湯碗,低頭就喝了起來。
老太太見得這一幕更是歡喜,又同嚴苛絮叨起來,“你別看二妹都這個年歲上了,其實還天真著呢,性子也軟,大事上她呀也做不了主,你還得盯著她些,別叫她真蒙著頭自個兒走,既是夫妻,那就得相互扶持。要是二妹有哪裡做得不好的,你就同我說啊,曉得不?”
嚴苛不是笨人,能到他如今這個份位上,還能聽不出老太太的意思來?無非是怕吳二妹性子軟立不起來,在嚴家被晾著,話都擺明了,夫妻扶持,才有吳家的支持。他當下便道,“媽,我也不同您說虛的,先前我是有些兒顧慮,現在沒有了。”
老太太就喜歡這樣說實在話的人,“嗯,有顧慮也是應該的,婚事上這事就應該謹慎些,謹慎些是最好的。”老太太心裡頭有種隱痛,老大與老二的事兒,要說真有後頭什麼事兒,那也是先前他們老夫妻迫於現實的壓力將兒女寄養到老鄉家的緣故,鬧得兩兄妹都不知道他們自個兒是親兄妹,等真成事兒再曉得是親兄妹,完全是將兩人都毀了。
老太太對吳二妹管教嚴格,也就是怕吳二妹也走邪路,於老太太來說,老大同老二的事,就是個邪路,她跟老頭子在外邊兒風光,可內里呢,老頭子腿一伸走了,她呢,還得維護這個家,“二妹呀,你怎麼都不說話?”
吳二妹坐在那裡,小口小口地喝著湯,又吃上一口飯,就權當自個兒是聽眾——老太太這麼一叫她,她到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睜著雙烏溜溜的黑眼睛瞧著老太太,嘴裡頭還咬著米粒兒。
老太太見狀,也不在女婿跟前教女兒,打趣道,“二妹呀,她從來就是胃口好,小時候她在老鄉家裡頭,我都怕她把老鄉家吃窮了。”
吳二妹提起“老鄉”兩字就有點兒哆嗦,“媽,我吃飽了。”
老太太面上一滯,差點就發作起來,還是忍住了,“你看看她,就是這麼個性子,你可別嫌棄她。”
吳二妹實在是聽不得過去的話,她同兄姐不一樣,幾歲的時候就從老鄉家回來了,但也叫她留了陰影,老太太說的所謂老鄉家,其實就是老太太年輕時的閨蜜家裡頭,那人一直未結婚,吳二妹就跟著她過了幾年,那人沒結婚,是有個在當年說不好的嗜好,不愛挑紅槍,只愛磨鏡玩。
吳二妹那會兒才幾歲上,就叫人哄著吃她的奶,又叫人哄著吃她的私處。
以至於這麼多年,吳二妹想起來就哆嗦,臉色也跟著白了。
她自個兒性向是知道的,沒那個意思,可那會還小,都不曉得什麼是錯什麼是對,就真的捧過人家的奶兒吃。那人同老太太年歲差不多,老太太五十上下生得她,她去那人家裡頭,那人都五十好幾了,人到是保養得極好,有許多傾慕她的人,人也不推拒。
嚴苛瞧了一眼從廚房走出來的吳二妹,見她臉色微白,尋思著是不是同岳母剛提的話有關,“媽,您 說的都什麼話,我還怕二妹嫌棄我呢。”
老太太一聽就更歡喜,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女婿,好像就怕跑了個女婿,“不怕不怕,還有媽在呢,二妹那裡興不起啥風浪。”
也是老太太都怕了,一個孫子,一個外孫子,作孽的都是老大同老二的孩子,也得虧老二當時還留了個點心兒,叫衛樞光明正大地成了衛家的孩子——老太太實在是怕了這事兒,就自小都不讓吳二妹同隔房家的堂兄弟一起玩,就怕……
簡直就是杯弓蛇影的。
後來,吳二妹看上齊培盛,這眼光也是好的,但兩家子聯姻,也得看雙方樂意。老太太努力過的,沒成功,到也沒辦法,老頭子不在了,吳家是要差那麼一點兒意思。
嚴苛在吳家受的女婿待遇簡直就是頂級的,老太太的態度就能代表一切,耐心地陪著老太太用完了飯,他才上樓去,還是老太太提的議,叫他也別回去了——直接將就吳二妹的房間指給他了,老太太還說,“二妹叫我在家裡慣久了,她脾氣就這樣兒,你哄哄她?”
“哄”字才體現出的老太太的強勢,吳二妹是個金貴人,得哄著。
老太太嘴上說女兒不好,那都是假的,誰要真把老太太的話當真,那才是傻冒——嚴苛不是傻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攀附上吳家的好處,有錢是好的,那麼有權是更好的,有錢沒權是危險的,依舊是那副恭敬的樣子,“嗯,媽,那我上樓去了。”也不把話說得天花亂墜,只用平實的話來應付老太太。
老太太還有些欣慰,好像是卸掉了一個沉重的包袱,人也跟著輕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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