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不願(高幹) - 030委屈

吳二妹上樓,看見站在樓梯口的吳晟,下意識地就想避開人走——可吳晟不肯讓一步的,就站在樓梯口將人攔住,“臉色這麼白,做了什麼虧心事?”
這人問的話,簡直就跟吳二妹有仇一個樣兒,說是有仇其實也沒差兒,這是她的親侄子,也是親外甥,到叫她給——她面上兒白,還驚魂未定的模樣兒,“阿晟,你就非得這麼同我說話?”
她語氣稍有些軟,並不同他強硬著來。
吃軟不吃硬,這是吳晟的性格,她到是真跟他硬著來,指不定他就能同她好好掰扯掰扯,可她軟和著語氣同她說話,他便有些不自在,便掩嘴輕咳了聲,“你那事兒,老太太不知道?”
“有什麼可說的。”吳二妹從他身邊擠著過去,胳膊到是叫他給拉住,她側身看他,見他一臉不贊同,還是微擠出個笑臉,“媽當年也不是有意將我送過去,她哪裡會曉得她個閨蜜……”
吳晟剛要說話,就見著嚴苛過來,當下稍微柔和的面容立時就冷凝了起來,放開她的胳膊轉身就走。
吳二妹回頭,眼睜睜地看著嚴苛一步一步地走上來,明明他走得不慌不忙,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一樣,叫她慌亂——這是在她自己的家裡,哦,在老太太的眼裡,她是嫁出去的女兒,已經成了別人家的姑娘,也算不得她自個兒的家裡了。“你回去吧。”
她對著嚴苛說。
是鼓足了勇氣,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老太太的心思,女婿上門來,老太太高興,更是巴不是她同嚴苛時時相處——她也沒法同老太太說內里的情況,老太太能經受風雨,可不一定能承受得住她身上的事。
她是個乖順的女兒,自然不會去叫老太太發現這些事兒。
嚴苛直著身子往上走,多年為軍人,身姿挺拔,一步一步往上走,竟是一個人也能走得出千軍萬馬的氣勢來,“我現在回去,媽會多想的,你想叫媽多想嗎?媽她都這個年歲上了,經不得傷神,她現在身邊就只有你一個女兒了,你忍心叫她傷神?”
他說話不疾不徐,字字落在她的耳朵,像是往她的心上踩踏一樣。
吳二妹當下便怔住了。
嚴苛已經走到她面前,伸手便去摸她的腦袋,“有些事,急不來的,我也不急的。”
她似僵住了一樣,整個人不敢動彈,像是被掐住了命運的喉嚨一樣。
嚴苛微微搖頭,輕聲道,“剛才聽媽說起老鄉,你就有點兒不對,是為什麼?”
她的眼神便添了絲防備,還是閉著嘴巴不說話。
“你今兒一整天都在單位里,沒想過報警,也就下班時去看過心理醫生。”
嚴苛慢慢地說著話,將她的行程都說了出來,讓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但她還是不肯叫老太太聽見這事兒,也顧不得別的了,就拽著他往自個房間走。
吳晟站在走廊的盡頭,在他的眼裡看不見吳二妹的驚惶,只看得見她迫不及待地拉著新婚丈夫去她的卧室,想著她可能同嚴苛在卧室里可能做的事,他眼底就越加陰沉。
嚴苛好似察覺到他的視線,臨進門前還回頭看了一眼,眼神頗有些冷淡,好似並不把吳晟放在眼裡——這讓吳晟不由露出冷笑,將架在鼻樑上的眼鏡摘下來,笑意就更濃了,也愈加的惡意。
吳二妹將嚴苛拉進卧室,又仔細地關上門,就離他遠遠地的,自個兒往沙發里一坐,仔細地斟酌了一下自己即將說出口的話,深呼吸一下,還是將話說出口,“你不能這樣,我也沒有要盯著你的一舉一動。”
嚴苛聞言,面上到是露出一絲興味,幾步就走向她,並未坐在沙發上,只半蹲在她跟前,與她的視線平視,“二妹,我怕你報警呢,沒想到你沒報警。”
她微微側頭,不自然地躲避著他的視線,“你不要惹我,我也是有脾氣的。”
危險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沒有半點說服力,到叫嚴苛瞭然,大手握住她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她身上有著一貫兒的端莊,對的,便是連坐姿也是極有范兒的,表面瞧著她是最符合舊式優雅女性的代表——卻不過是一層保護色,他是一下子就瞧出她的虛張聲勢,“你有第二人格。”
他一說,吳二妹纖弱的肩膀不由得瑟縮了一下,躲避的視線倉惶地對上他的堅定眼神,他微微含笑,“二妹,同你小時候的經歷有關嗎?”
他似乎比葉峰更深入她的靈魂,將她的身體與靈魂剝離開來——她是看醫生,但不願意同葉峰聊開來,只是陳述一個結果,以至於葉峰也無法解她的心結,但今兒卻叫嚴苛發現了她的短處,這讓她覺得自個有點冷。“沒、沒有……”她還要否認。
否認的沒有半點兒底氣。
嚴苛搖搖頭,大手離開她的雙手,撫上她微張的嬌艷嘴唇,“二妹,不想逃離這一切嗎?吳家,衛家,齊家,一切都束縛著你,不叫你快樂,不想跟我一起逃離嗎?”
他彷彿是白雪公主的後母,心底里藏著最惡毒的心思,嘴上到是哄著她,哄著她心甘情願地落入他的陷阱里——她睫毛微顫動,美眸濕潤,緩緩地搖搖頭,“你別哄我。”
他得了拒絕,也不生氣,反而是湊到她面上,親吻著她的臉頰,“二妹,你可真有趣。”
她眼神有些茫然。
對上她茫然的眼神,嚴苛語氣越發溫和,好似能指點明路的長者一樣,“小時候在外邊兒受了不少委屈吧?”
她十歲上回的家,那會兒是老太太親自來接她,而老太太的閨蜜張瑞美一副親切的面具,將她送到老太太跟前——從此她回家了,但心裡頭彷彿還是那個十歲的小孩子,對什麼事都害怕,對什麼人都害怕,她發現自己適應不了,就算是看著能適應也是表面的。
明明她壓抑著自己,被他一問,明明這個人叫她想避開,偏——
被他問到心旦面最脆弱的部分,比她光著身子還要更難受些,她眼睛一眨,淚珠兒被滴落下來,她應該惱怒,可非但沒有,她到是覺得委屈了。
是的委屈了,多年來的脆弱被人問及,她委屈得無以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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