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不願(高幹) - 027本性

吳二妹實在是不好意思將事兒說出來,也是事兒真不好說,只得想敷衍了道,“也就是聞了點味兒,沒想到味兒這麼大,到叫她出來了。”
葉峰看著她,一點都不意外她藏著掖著的說話方式,雖是他的病人,也是兩天打魚叄天曬網一樣兒的,可能她曬網的日子更多一些,“還是離酒遠些的好,你現在有身孕,也不知道她曉得會怎麼樣,最好連酒味都別聞的好,省得她要出來鬧。”
許是自小憋得久了,吳二妹有兩重人格,一重是她本人格,另一重就是碰著酒就能出來的人格,與她完全是相反的性格,說是另外一個人也不為過的——有時候吳二妹也在想,她家老太太會不會更歡喜另一個她?也就是想想,她也沒想過要讓路兒,反正她活著便這樣兒,那便這樣了,“就這樣?”
葉峰無奈地看她一眼,“那你還想怎麼樣?”這別個科室的醫生都下班了,就他還留在這裡等她吳二小姐上門來看診,偏她還總是不識趣,非得將這視為理所當然,他還得回家裡帶孩子呢,這都是為了誰呀。
他是精神科的醫生,自然也看得清楚她膽小怯懦下的涼薄,對,就是涼薄,要說有心,也就是他那位學長了,如今的議長大人齊培盛了,約莫是齊培盛叫她吳二小姐上刀山下火海,她估摸著是眼皮都不帶眨的——他下意識地看向她的小腹,她坐著,便是坐著也能看得出來小腹還是平坦的,“你懷孕了,也不好吃藥,別沾上酒。”
“曉得了,”吳二妹撇撇嘴,“你說這個事怎麼就這麼欠呢。”
葉峰曉得她不想說,“你自個兒想開點,什麼事也別憋著,這樣子對你不好。”
她一滯,“我也不是不想……”
葉峰曉得她的性子,縮慣了,一時間也立不起來,“反正你試試,慢慢兒地試,也別一下子就就過頭了,這麼憋著真不是個事兒,還可能影響……”他的視線落向她的肚子,很快地便收回視線。
吳二妹嘆氣,最近老嘆氣,也是沒辦法,她也不想的,但生活就是這麼個操蛋,她的生活更是操蛋,短處都握在人家手裡,她是可以來個一鍋端了,但她自個兒也是沒臉見人了——她老吳家的臉面都要丟完了,叫老太太恐怕都……
她不敢想的,“我怕老太太受不住。”
葉峰難免要刺她一句,“老太太看著你這麼多年都縮著,不曉得多糟心。”
也就是同學,才能這麼說上一句,要不然,他還真懶得理會她,說是病人,也不見聽醫囑的,有事了才想起來要看醫生——把他這個老同學當作隨叫隨到的一個樣兒,他試著提起點事,“先前你也接手過,也表現得挺好,怎麼就又不行了?”
吳二妹神情有些難以言表,抿了抿嘴唇才輕聲道,“那哪兒是我呀。”
葉峰立時就明白了,“這才多短的時候就出來兩回了?”
她點點頭,又跟著嘆口氣,“是我自個兒弄的,張姐臨時有些不舒服,後備的人一時趕不過來,我只能硬著頭皮叫她出來了。”
葉峰當時聽王玲這事兒就覺得有些兒不對勁,又專門找了當時的視頻,果然見著有些不一樣,哪裡吳二妹,分明是另一個吳二妹,打從那天開始他就等著這位吳二小姐上門了,一等就這等了這麼長時間,“你也真是,不曉得後果?”
吳二妹也覺得不妥,可那會也不會叫開了天窗,更何況是齊培盛在場,她……
葉峰也見著了視頻中的齊培盛,曉得她的執著,卻有些不理解,“你呀,早幾年前就應該跟齊家聯姻得了,別人家不都這樣,強強聯合……”
“胡說什麼呢?”吳二妹立即打斷他的話,神情還有些黯然,甚至還有些心虛,確實她打過那樣的念頭,到給齊培盛給拒絕的,“我才、才不會勉強別人。”
葉峰輕“嗤”一聲,“那就由著別人勉強你啦?”
“沒有的,誰敢勉強我呀,”吳二妹硬著頭皮道,怕被他看出什麼來,“誰敢呀。”
葉峰到不戳穿她的隱瞞,病人不說,他也不能強制,到底是勸了一句,“誰要是勉強你,你想想你姓什麼,你姐夫是誰就成了,別真箇兒受了勉強還得強顏歡笑。”
吳二妹聽著這話到是樂了,“哎,還是你說的有道理,有勢就仗著唄。”
葉峰還是有些替她擔憂的,按理說他們是同學,他是不應該接她這個病人,但上頭這麼安排,他只得接了,“對呀,總是仗一回勢的,不要都憋著。”
吳二妹“哈哈”大笑起來,手指著葉峰,“哎,葉同學,葉醫生,你這樣可不對,你這可是慫恿我呢,要是我幹了壞事,可怎麼辦?”
葉峰聳肩,“反正不是殺人放火就行了。”
吳二妹這會兒心情就好些了,想著他說的話也對,剛要同葉峰說她要走了,到是手機響了,一看還是有個備註的還是嚴愛華,她連忙豎起食指在嘴唇上示意葉峰別開口,自個兒則起了身站在窗前,才輕輕地回了聲,“哎,您好,有事嗎?”
葉峰迴到自個兒辦公桌前坐下,將脫下的白大褂給收起來掛好,又換上件薄外套,又將桌上的資料收了收,就等著吳二妹講完電話,他也得下班回家了。
“二妹,你在哪裡呢,我一個人挺難受的,你能不能陪陪我?”
嚴愛華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情緒不對,吳二妹聽得有些不對兒,到是拒絕了,“我這有事呢,要不我跟嚴苛說一下,叫他過來陪陪您?”
“不、不用了,”嚴愛華拒絕了,“你忙。“
電話就掛斷了。
她看向走到門邊的葉峰,神情有些茫然,“你說這是不是有點兒奇怪,我才去了他家一回,見她的面也不過兩回,她就讓我去陪她,感覺怪怪的。”
葉峰聞言一樂,“哎,你是人家的兒媳,有什麼怪怪的?”
吳二妹聽著木然地點點頭,“哦,是這樣呀。”
當著葉峰的面,她打電話給嚴苛,待嚴苛的聲音傳過來時,她手上稍有些顫抖,“你媽剛才打電話給我,說她一個人挺難受,讓我去陪陪她,我這邊兒抽不開身,你要不要去問問情況?”
葉峰還是難得見她這麼安排別人,到有些覺得他方才勸她的話,她有些聽進去了,也算是有些“老懷安慰”的意思,憋著的人,憋久了,還真把自個兒當成沒稜角的人了。
沒等嚴苛再回話,她就把通話掐斷了,將手機捏得極緊,好像怕手機從手裡掉落下去。
葉峰自然是察覺她的不對勁,不免挑眉,“你去嚴家,只有他們家捧著你的。”
她知道是這個理兒,要不然姐夫也不會給她這麼安排上了,可內里呢,她不敢跟人說,真把嚴家兄弟的事暴露出來,她自個兒的事也不清白,吳家也得毀了——結果不是她能承受的,還有老太太,老太太這麼多年盼著她上進,她一直不想上進,已經叫老太太傷神,再來個她同親侄子有孩子的事,還不得叫老太太撅過去不可。
她跟沒魂似的點點頭,“我先回去了。”
葉峰攔了她,“還是我送你。”到底是同學,她還跟他老婆還是閨蜜。
吳二妹搖搖頭,失魂落魄地走了,腳步就跟遊魂兒一樣,開著車,也不知道要往哪裡走——最後,她還是心一橫,想往衛家走,可姐夫老衛早就進那裡頭,去了衛家她能不能見著姐夫還是另說的。
這麼一想,她就覺得前路暗得跟什麼似的,到是想到了衛樞,“阿樞……”
話還沒講出口,她就哭了。
衛樞自小同她好,一聽她哭,他這邊兒還陪著張窈窈產檢,聽到小姨在哭,到是立即就擔憂了起來,“哎,小姨,你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就哭了?”
吳二妹這一哭就止不住了,要說她這人生里也沒有什麼是個檻的,除了她自個兒不願意上進之外,一貫就愛憋著,還有就是在齊培盛那裡受的挫折,基本上也是白富美的人設——可她也真是脆弱的,經不起打擊,前怕狼后怕虎的,被親外甥這麼一問,她哭得更大聲了。
張窈窈做完B超出來,見衛樞皺著眉頭,輕聲問了句,“阿樞哥,誰的電話?”
她聲音雖輕,可叫電話那頭的吳二妹也聽見了,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抹了抹眼淚,對著電話說,“沒有,就是心裡頭難受,現在好多了。”
就把通話給掐斷了。
衛樞曉得她個脾氣,也不再打電話給她,直接是打電話給了吳晟,“你搞什麼呢,叫小姨在那裡哭,還不去看看小姨!”
張窈窈見他生氣,就拉著他的手,輕勸道,“你輕聲點說,別人都看著呢。”
衛樞果然是壓低了聲兒,“你跟我說什麼,你得去看看小姨。”
也不知道那頭的吳晟說了什麼,叫衛樞也不耐煩說了,通話也掐斷了,回頭看向拉著自己手的張窈窈,他微嘆口氣,“也不知道是什麼事兒,鬧得小姨在那裡哭,小姨個性子,你別看她平時都不說重話,對誰都親切的,可骨子裡最最是不樂意跟人打交道的。膽子是小了些,這都是小時候的緣故,一貫憋著慣了,難免就有些——”
張窈窈也就認識吳二妹,也沒有什麼交情,可現在人家也是她小姨了,自然也得關注幾分,“啊?怎麼會這樣?”
“嗯,她平時行事就跟個聖母沒兩樣,什麼事兒都要替別人著想,”衛樞嘆道,“其實她不是這樣的性子,她就是全乎個名聲,也是外婆那裡嚴厲慣了,叫她不能行差踏錯半步,就叫她養成這樣了小心謹慎且不冒頭的性子,後來外婆想叫她在外交部有一番作為,她卻是撐不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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