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仙閣面首(NPH) - 33.圍困

半個時辰后,建安城守軍圍困了中書監府。
此時,大皇子趙承歌正捏著孟府老小的性命威脅孟承陽:“你識相點,照吾的意思擬好遺詔,否則吾讓整個孟府為你陪葬。”
趙承歌被逼得走投無路了。眼見趙如意那狗東西與趙嘉禾聯手,財勢皆在手,再加上盤踞於北方的二十萬降軍,愁得他心力交瘁。而秣陵湖女媧神像之事,更讓他嗅到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之意。他和趙如意斗得熱火朝天,但遺詔上若要傳位於母后,他便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原先以為母后篡權不過是個戲言,直至他發覺宮中竟然不出手鎮壓流言蜚語,況且皇宮被人守得猶如銅牆鐵壁,他無法窺探任何內幕之事,著實令他寢食難安。
若以女媧神像為引,為篡權造勢,那必然要在流言最盛之時宣判父王的死期,這也意味著父王將在近日殯天。因此他必須趕在那之前,獲得遺詔,甚至矯詔。帝王駕崩後由中書監傳諭聖意,只要他獲得中書省支持,哪怕手握假遺詔,亦能名正言順繼承大統。
本以為今日之事神不知鬼不覺,若是不幸走漏風聲,但凡秦堃還管著建安城的守軍,秦堃便不會出手。此人只聽命於父皇,如今父皇口不能言,秦堃斷然不會輕舉妄動。這也確保了他今日的鋌而走險是值得的。
未承想趙承歌竟聽聞秦堃率軍圍困中書監府的消息。他面色陡然沉鬱,莫非是父皇發話了,還是說父皇已立下遺詔?
趙承歌長得同越青璃有七八分相似,甚至有些男生女相,一致的蛾眉杏眼,因而在他沉臉之時,顯得格外陰晦。
古來稀的孟承陽鬆了一口氣。這算是得救了吧?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仍被趙承歌嚇得差點駕鶴西去。
趙承歌命手下看管好孟府中人,率侍衛去迎秦堃。
“秦將軍大駕光臨,可是受了父皇旨意?”趙承歌拉開中書監府大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
“我來,自是履行守將之職。敢問大皇子,深夜會見權臣,是要作甚?”秦堃端坐於馬背上,居高臨下睨視著趙承歌。平日里飛揚跋扈的大皇子,在對上手握軍權的大將之時,氣勢也不覺得矮了幾分。
“本殿拜訪孟叔,還要知會你?”趙承歌面有不不豫地道。
“孟承陽是中書監,乃權臣,殿下是儲君人選之一,此時應當避諱,但殿下深夜造訪,讓我不禁擔憂中書監的清名。還請殿下將孟大人請出來,澄清此事,也莫要誤了殿下名聲。”
趙承歌的手攥緊成拳,問道:“你究竟是何意?”
秦堃反問:“殿下究竟是何意?陛下旨意未下,殿下如此著急聯絡權臣,是要作甚?”
趙承歌怒道:“你不怕掉腦袋嗎?”
“這大吳只有國君能讓我掉腦袋。若是大皇子能登上那個位置,我的腦袋隨你擷取。但至少在此刻,主君還在,我絕不允許有說不清道不明之事。既然孟大人無法出面澄清,那末將便圍著中書監府,直至遺詔浮現。”
趙承歌一怔:“你什麼意思?你要將吾困於中書監府?”秦堃莫非是倒戈了?幾番對話下來,似乎並不是父王的授意。
“沒錯。這是為了殿下的清名,大吳的正統,讓天下人都知曉,遺詔上如果傳位殿下,必然公正無私,並無貓膩。”
趙承歌的面色逐漸猙獰:“你焉知別人不會動手?秦堃,你忠於父皇,為何要成為他人的倀鬼?”
秦堃調轉馬頭,緩緩悠悠地走出隊列。言多必失,更何況他也沒有向趙承歌解釋的必要。既然他已做出抉擇,希望真如她所言,在遺詔上出現那個意料之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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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嘉禾很快收到消息。寅時,她忽然出現在徐秉行的院落。
徐秉行一夜未睡,亦在等信。待見到趙嘉禾的面容時,他那一向從容自如的面龐也湧現難以抑制的激動之情。
他在檐下坐了許久,腿早已酸麻。想要起身行禮,一時踉蹌,又跌回地面。而瞬息之間,趙嘉禾已至眼前,捏起了他清瘦的下頜。
“我心中有一惑。”她出言道。
“殿下請講。”徐秉行仰首看她。晨曦擦著殿下的玉肩而過,在身後燃起萬道金光。
“你是如何想到要往秣陵湖扔女媧神像?”
徐秉行的手放於趙嘉禾的纖指之上,趙嘉禾手一松,被他握入手心。修長手指輕柔地摩挲著她的指骨,趙嘉禾聽他清潤的嗓音如春夜之雨,緩緩道來:“古人常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見古人做大事之前,先正名。師出有名,便是得道,似如虎添翼。殿下要與這世道斗,殿下的名便只得是天授。”
趙嘉禾反捏住他的手,掐到他的臉疼得扭曲才鬆開:“此時此刻,你告訴本宮,你覺得這建安城中,還有何事,是本宮遺漏的呢?”趙嘉禾並未指望他能解惑。她定下的計策,經過重重推演,幾乎是萬無一失。
“我相信殿下已定下萬全之策,不過小人覺得殿下若是能再籠絡一人,便能事半功倍。”
“是誰?”趙嘉禾訝然。
“小人與殿下想得有些不同。殿下看重武將,小人覺得文臣照樣不可小覷。殿下能靠武將拿下建安,但若要長治久安,還是要獲得文臣的支持。”
趙嘉禾冷哼:“那些個老匹夫,我還不如殺個乾淨!”
“殿下,殺一人,便失百人心,殺百人,便失萬人心。若是殿下能拿下姚大人,能省不少心。”姚大人乃尚書令,為尚書省之首,負責處理國務。
趙嘉禾面上忽而笑意不明。昔日她在姚尚書府內布下一枚暗棋,沒想到徐秉行竟有如此玲瓏心思,能點出此人。她抽手,從袖中取出一塊腰牌丟予徐秉行:“日後替我做事吧。不過你可要想好,若是令我不滿意了,我連周墨白和你一道誅殺。”
徐秉行捏起腰牌,攥得指節發白,頷首道:“小人定鞠躬盡瘁,讓殿下稱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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