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磬順著妖衛指的方向去尋魔蓮,越往裡走叢林越是漆黑,但好在魔蓮並不遠,走了一段他便瞧見幽碧水澤里搖曳生姿的淡黃魔蓮。
他捏著結界的決小心翼翼走向水澤,瞧見那魔蓮只有拳頭大小,比起一般的蓮花小上許多,黃嫩清新,我見猶憐。
這讓他想起了他的女女,女女也穿鵝黃紗衣,如這般嬌嫩可愛。
他收起心思,一朵一朵地採摘起來,耳邊陡然一陣鶴唳風聲,他倏然回頭,四周晦暗幽靜,並無什麼風動。
他按下心緒,慢慢挪動腳步,往水澤深處採摘。
忽然一陣幽幽呼喚,“蹇磬……”
“蹇磬……”
“蹇磬哥哥……”
蹇磬渾身雞皮疙瘩炸起。
雖然女女從未喚過他的名諱,但如果她會喚他的話,一定是這樣輕柔軟嫩的音線。
但好在,她從未喚過他。
不然這魔音就要得逞了。
蹇磬重新捏了次決,他這結界初階,估計快抵抗不住魔氣了,妖與魔氣息相似卻不相容,若是被魔氣入心,他這樣的小妖是要入魔障得失心瘋的。
他強行冷靜心性,在這種情況下,寧願收束結界護住心脈,讓皮肉受些魔氣腐蝕之苦。
看了眼手中兜著的魔蓮差不多了,他必須得回了。
他慢慢涉水回走,順手裡把魔蓮裝進布袋,忽然衣擺拂倒了一株魔蓮,那鵝黃魔蓮孱弱地斜卧在水中,沒有再立起來。
若是他不去扶她起來,她就會被泡在水裡漚爛了。
這柔弱的蓮花需要他,如同他的女女。
他頓住腳,回身扶起她。
一霎間一股陰狠之氣從他指尖竄入體內,狂奔尖嘯著在他心口呼嘯而過,熱烈地擁住他同化他。
一起來吧。
成為這股昂然的力量,賓士在天地間。
再無任何束縛,從此刻起,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蹇磬一瞬間失去自我,他彷徨在風與月中,流連在山與水間,他一時忘了自己叫什麼,忘了自己是誰,沉浸在融合與浩瀚的洪流里。
他的視野逐漸變高變廣,他看見淵山山脈,看見更遠處的桃花林。
桃花林……
瓮。
女女!
蹇磬猛地清醒過來,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經如同一灘粘液爛在水澤中。
那株被他扶起的魔蓮在風中輕輕搖曳。
他試圖爬回陸地,水澤中無形的東西卻在挽留他。
“放開我!我要回去!女女還在等我!”他伸手去夠陸地,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融化,只剩一個模糊的輪廓。
“不行,我得回去,我得回去!女女還在等我,她還在等我!”
“女女……”
“女女還在等我!”
我不能死在這裡!
女女!
蹇磬瞬間迸發出強大的執妄擊退了纏繞他的魔氣,奪回身體跑上岸。
看了看自己的手,摸了摸臉,還在……
蹇磬抓起半沉在水澤中裝著魔蓮的布袋,瘋似的往回跑。
魔氣哀婉地流轉在水澤里。
嘖,真可惜。
多美妙的執妄啊……
可惜,真可惜。
可惜……
卻說婧絮撐著細如蛛絲的裂縫不斷使力,突然“啪”的一聲,禁錮她腰身的翁對半裂開,竟突然得了自由!
來得太突然,婧絮還有些回不過神。
她愣在原地好一會兒,轉眸打量這個囚禁了自己半年之久的地方。
天然形成的石洞被打掃得纖塵不染,雕鑿的石床上鋪了素白的床單,上面數處踢痕是她蓄意為之。
整個洞穴充斥著那陰冷噁心怪物的氣味。
以及一些她刻意想忽略卻存在感極強的交歡氣息。
婧絮站起身,一時間腿腳打顫又跌了回去,頭撞進那床被絮里,全是那個噁心玩意兒的味道。
婧絮打了個乾嘔,適應了片刻後起身,她一手握拳,沒有了乾坤壺的禁錮,仙力已經恢復,但那個下作東西偷取了她的修為,比之從前有所削減,但足以讓她有力量摧毀這個囚籠。
三個妖物一個都不在,但不妨礙她先拿他們的巢穴泄憤!
火舌舔過床單,彷彿吞噬罪惡凈化心靈,婧絮冷漠地看著這一切,瘋狂燃燒的火焰倒映在她眼裡,靜默的臉上面無表情。
她慢慢閉眼,嘆息一聲,彷彿凋零。
下一刻忽地睜眼,眼中的恨意噴涌而出!
她發誓要狠狠地折磨那個下賤玩意兒!
山洞燃燒了好些時候,婧絮就守在不遠處,待她發現那三隻妖她就把他們踩個稀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