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凈化了那個污穢之地,她身上卻還帶著那個玩意兒的冷猩味!婧絮等了會兒實在難以忍受,尋到一條溪流鑽進去,她發瘋地搓洗自己的身體,直到搓下一層薄皮。
細密的痛楚緩解了心中對自己身體的憎惡,她浸在溪流中,慢慢沉到底,看著枯葉落花從自己身上漂浮而過,突然感到一種難言的靜謐安詳。
如果這是她的業障,那她是不是還完了?
那她可以回家了嗎?
回父君母君身邊……
還能回去嗎?她這樣臟污的人。
這厚重得快壓垮她脊樑的怨憎,可以放下嗎?
可以回去嗎?
回去吧,母君會愛她、無條件接受她的……
忘記這一切,她還可以繼續做一個無憂無慮的散仙。
潺潺流水摩挲過她殘破的軀體,彷彿安撫。
只要她的內心不墮落,她的仙障還在,一切就還可以重頭再來。
參不悟,就不參悟了。
就這樣放下吧,婧絮。她對自己說道。
婧絮慢慢從水裡站起身,紅腫的皮肉暴露在空氣中,針刺般疼。
她抬起自己的腳,那種粘稠的感覺還固執地殘留在腳上,慢慢地這種黏膩往上攀爬,一霎間猛地暴漲起來漫上心頭讓她窒息!
不!婧絮握拳。
她絕不會就此善罷干休!
她渾身發顫恨意瘋狂:去死吧!下作的東西!
婧絮再次返回那洞穴,她探查周圍,並沒發現那三隻妖的氣息,可見他們還沒回來。
看天色才中午,他們一般晚上歸巢,婧絮抽出袖中軟劍守著,她絕不讓他們活過今晚!
哦,那隻最下作的還不能死,她得剋制些,千萬不能一劍宰了他,還要留著好生折磨呢!
忽然一陣陰風襲來,婧絮握緊手中劍回身。
慢慢地天色變暗,陰風怒號,婧絮心道不對,縱身飛起想遁走,被一片慘白的葛布圍困,她舉劍平刺,發現葛布柔韌無骨,一劍下去刺不到實處。
這妖力漫天顯然不是普通妖祟。
慢慢地有屍氣滲入,陰寒無比。
婧絮不敢怠慢,連忙提氣飛起,手中掐訣,仙障大開,忽然一副石棺橫空出世,婧絮與它交手兩招,被屍氣震飛幾丈。
婧絮是天生仙胎,按理仙障猶在並不畏懼屍氣,但不知為何,彷彿仙障被人撕了一道裂縫般,巨山姥姥的屍氣在後續的交手中不斷滲入,婧絮強撐著想撤退,卻被巨山姥姥的葛布攔截,眼看她就要飛回仙界,最後卻因身中屍毒,渾身麻痹被擒。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哈哈哈……”巨山姥姥的陰笑猶在耳,但婧絮已經支撐不住,吐出一口仙氣,昏迷了過去。
蹇磬帶著魔蓮毫髮無損地回來,自然俘獲了蘭花妖的芳心,她對他越發倚重,出入都帶在身邊。
但蹇磬只想回家,他拿著葯杵搗葯,心裡卻想著女女,忽然心頭一跳,一種極其不詳的感覺在心頭騰升。
怎麼回事?
這是什麼感覺,他心慌慌地。
忽然一陣陰風襲來,蹇磬抬頭,幾個紙人開道,一副石棺在後,浩浩蕩蕩一群隊伍從頭頂飛過。
蘭花妖領著眾人跪下行禮,道:“姥姥回來了。”
她揚聲對院里其他處理藥材的小妖道:“趕緊把葯按分量歸置好,姥姥隨時要用到!”
蹇磬看著那副石棺遠去,心裡惶惶不安,他想起女女,莫不是出什麼事了?
“蘭花姐,我得回家一趟。”言罷抬步就走。
蘭花妖想攔他留下幫忙,但巨山姥姥回來了,很多事要她張羅,也沒空去收拾他,瞪了蹇磬一眼便忙去了。
蹇磬一邊捏訣一邊飛奔,半個時辰就趕了回去,還未走近就聞到空氣中的焦味,心道不妙。
到了洞口見大哥二哥都在,急道:“發生什麼了,女女呢?!”
訣又道:“看來是你的女女把我們住的洞穴燒了,我進去看了,她不在。”
蹇磬來不及聽完大哥的話就往裡鑽,他的石洞被火燎得黢黑,瓮裂成兩半兒,周圍沒有什麼衣物被燒焦的痕迹,也沒有女女。
她應該還活著。
是出於憤恨把這裡燒了?竟然沒來找他報仇嗎?
蹇磬心裡一時五味雜陳,失落佔據上峰。
女女果然還是走了,她一點不留戀他,她甚至不恨他。
她為什麼不恨他?
她該恨他的,該來殺他的……為什麼不來殺他打他?
就這樣一走了之……